;她喜欢漂亮的皮囊。
我不能这个样子见她。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
山中无岁月,当沈既白第一次幻化成功下山采买物品时,才知道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长生接任太清观观主,尽欢楼也开至大江南北。但关于张卿清的消息并不多,这人一改往日张扬的作风,变得很低调,不知为何一生未娶,连个妾都没纳过。
“光忙着赚钱了吧!”
沈既白听见旁边桌的人调侃:“这么多酒楼,每天光盘账都能盘到天亮,哪有功夫找女人。”
“你啊,思维有局限,觉得皇帝用的都是金算盘!”他的同伴说道,“人家这么有钱,肯定会聘请专门算账的账房。”
“客官还想打听些什么?”茶博士碾了碾手指。
沈既白又递过去一粒碎银:“大理寺如今如何?
“官家的事儿我们小老百姓上哪儿知道?不过听说这一任大理寺少卿是上上任的远亲,上上任失踪了,当年圣人还因此大发雷霆过。”
沈既白喝了口茶,没再言语。
其实离开东都时,他回过一次桂花小院,特意等到夜深人静正屋熄灯时才现身,隔着门和沈夫人说了几句话。
他谎称自己要远行,拜托她帮忙递辞官的奏章,沈夫人追出来时没看见人,只看见放在门口的积蓄。
一别经年,当年的稚子也长大了,都能接替他担任大理寺少卿了。
一声惊雷炸响,茶博士瞥了眼黑云滚滚的天幕,叹道:“又要下雨,天天下,生意都不好了。”
沈既白掏出一粒碎银放在桌案上,起身走到门口,却没有离开。
片刻之后,淅沥沥的小雨落了下来。他抬起头,透过檐角的一隅天空望向雨幕,耳边响起少女浅唱。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曾?
沈既白蓦然回神。
为什么是曾?
“雨快停了,我们走吧,再不走就没机会共撑一伞了。”
他的身体止不住地战栗。
此时此刻,沈既白终于明白为什么在宫中见到她后便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那份他看不懂的沉甸甸的情绪,是诀别。
她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不是来接他回去,她是来与他告别的!
所以那个吻才满是秋意,凉得他心里发慌。
“沈既白,别怪我好不好?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也只能这么做,从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刻,我的命运已经注定了。”
“……对不起……可我没有选择啊……沈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