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进门,浓烈的药味便扑面而来,险些将她扑了个倒仰。
她咬紧了牙,方忍住不把早上勉强吃下去的一点清粥呕出来。
如花分外不满,叫得格外大声,阮玉听它在喊:“难闻死了,快回去,回去……”
狗的嗅觉比人灵敏得多,想来如花亦承袭了这一点,边愤怒吼叫,边连打了几个喷嚏。
立冬却没有像平时那样安慰它,而是小声道:“轻点,屋里有病人。”
阮玉很感动于这个小丫鬟的懂事,正打算让她抱着如花出外等着,就听里面传来一阵急唤:“有小狗,快抱过来!”
立冬瞧了阮玉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便抱稳如花,要去掀边上的猩红毡帘。
夏至咳了一声。
立冬回头,立即醒过味来:“我是要给奶奶打帘子!”
这丫头,反应倒快。
可是还有只手比她更快。
“哪能劳动姐姐?”八月姨娘挑起毡帘,恭敬道:“四奶奶请。”
阮玉虽理解她的处境,可是这般谦卑,她还是有些不习惯。
屋里爆出一通咳声,是那种很空洞的咳,仿佛只有气在来回迅速出入,听得人心里难受。
床上的人半支起身子,藕荷色博古妆花缎面被子已滑到胸下,然而顾不得,目光略过穿杏黄绣遍地缠枝花小袄的阮玉,直落在立冬怀中:“小狗,快,抱过来,抱过来!咳咳,咳咳……”
立冬不忍她心急,也不待向阮玉请示,就把如花抱过去。
如花被更加强大的药味熏得惨叫,肇事者本身却丝毫不觉,抱紧如花,还毫不嫌弃的拿脸贴了贴它的光脑壳。
“你这孩子,”八月姨娘嗔怪的走上前:“你四嫂来看你了,怎么不打声招呼?”
阮玉已经在认真打量她了。
十五岁的年纪,因为久病在床,看去只有十二三的模样。
特别瘦,脸尖尖的,眼睛便显得极大,黑黑的嵌在苍白的小脸上,看起来像个精灵。
模样倒是极精致的,而且因为长年不与外界接触,有一种纯粹的超凡脱俗之态。
此等脱俗不同于秦道韫的出尘。
秦道韫是饱读诗书才学不凡所熏陶出来的清高,若拿林黛玉做比,秦道韫便是林黛玉的“韵”,而金玦琳则是林黛玉的“病”,实打实的病。
目光自她浮着青色血管的细弱手臂上收回,重新落在她的脸上。
八月姨娘正心疼的拿被子给女儿盖上,还好不嫌弃的把如花也捂了进去。
如花顿时惨嚎一声,便再没了动静。
阮玉怀疑,它不是晕过去了吧?
“四嫂……”
金玦琳定定的看她,唇角弯起又收回。
阮玉也回以一笑,然后陷入尴尬。
其实她是“逃难”来的,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但见金玦琳又低下头逗弄如花,便就了八月姨娘给她搬来的绣墩坐下,又好说歹说的劝八月姨娘也坐下来,然后没话找话的问起金玦琳的病,往日都吃些什么药。
谈起女儿的病,八月姨娘就显得放松多了,还不断的提老爷和太太是如何的心疼金玦琳。
待说到金玦琳的药中需要一味何首乌时,阮玉使夏至上前,送上一只一尺见方的黑漆木盒。
打开,里面是一对何首乌,皆成了人形,还分了男女。
八月姨娘立即惶恐推辞:“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阮玉则把盒子推了回去,诚心诚意道:“六妹妹患病在床,我早就该来探望,只是琐事缠身……”
八月姨娘就跟中了邪似的嘟囔:“我知道,我知道。使不得,使不得……”
阮玉觉得这个姨娘也该看看大夫,于是又寒暄两句,就准备告辞。
怎奈八月姨娘突然站起身,把阮玉跟夏至都吓了一跳。
“瞧我这记性,我是应该给四奶奶泡茶的。对,我去泡茶……”
也不顾阮玉阻拦,直奔门外而去。
阮玉跟夏至面面相觑。
阮玉想,这院里不见什么下人,估计不仅是因为金玦琳的病,这个八月姨娘也够古怪的。
☆、048避无可避
不过她记得回到金府那天,在福瑞堂见到她时还是很正常的样子。
身后,立冬跟金玦琳在逗如花,金玦琳还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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