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弓着腰,拄着棍儿,一身的灰土外加树叶,眼前一缕碎发来回飘着,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此刻状如疯魔。
这都是她以跌、摔、爬、滚、扑等一系列高难动作造成的,期间还辅之以数次崴脚,导致她的脚踝真的开始不舒服了。
每次她倒地,闭眼,趴一会再睁眼,看到的都是这一片望不到头的葱绿,耳边传来的都是如花的咒骂。
“说你蠢你还当真蠢呢,你以为这样你就不是你了?你瞧瞧你,你把我弄成什么样了?这要我出去还怎么见人?我这养了十七年的娇嫩肉皮儿如花美貌跟超凡脱俗的气韵都被你给毁了!若不是看咱们现在还无法调转过来,我真恨不能咬死你……”
“闭嘴!”阮玉气喘吁吁的吼了一句,又艰难的咽了口吐沫。
真是失算,早知这么难穿回去,她就应该带点食水,这会是又饿又渴,身边还跟个提前步入更年期的如花,别提多遭罪了。
凡事可遇而不可求。
果真是的。
是不是她穿回去的心太迫切了所以天不遂人愿?她似乎应该调查清楚十二娘到底是在哪个地点发生的消失,这么大的林子,遮天蔽日,漫无边际,她要到哪去找一扇通往现世的门或是通道?她有点后悔了。
然而后悔之后是恐慌,因为她现在既不能穿回去,也不能返回去。
她,迷路了!
如花几乎要破口大骂,丝毫不顾它培养了十七年的风度。
在阮玉一屁股坐在一棵树下,它亦蹲坐下来,开始幸灾乐祸:“怎么,失败了吧?我早就说,你不要有什么异想天开的念头……”
你什么时候说了?阮玉腹诽。
当然,你说了我也不会听。我一定要试试,你等我再歇一会。
这工夫,忽的灵机一动,使劲往树上一撞。
树干悍然不动,倒是有叶子摇了摇,掉下个绿幽幽的东西。
四只眼睛瞬间瞪圆,六条腿齐齐蹦起,一人一狗开始尖叫。
而在尖叫声中,那只指长的毛毛虫一拱一拱的若无其事的爬走了。
如花缓过神来,冲上去就对阮玉的裙裾又撕又咬……它舍不得对自己下口。
折腾了一阵,一人一狗继续坐着喘气,可是这会谁也不敢待在树下了。
然而这里是林子,哪能没有树呢?
结果歇也歇不安生。
如花气狠狠的盯着阮玉:“这会知道厉害了吧?据我所知,这里还有狼、豹子、狗熊、老虎,到了晚上还有鬼,看你怎么办!”
阮玉知道它在吓唬自己,可是处在这样的境地,想不害怕也难。
这般纠结了一会,掉了滴泪,把脏兮兮的小脸冲出一道沟。
“还不把我的脸擦干净!”如花怒吼。
阮玉的帕子早就摔没影了,这会她拿了袖子,胡乱的在脸上抹了抹,看得如花直咧嘴,但好歹有些干净了。“我早就说,让你不要着急,我不会亏待你的,可是你……”恨铁不成钢的摇头。
“现在该怎么办?”阮玉万分脆弱。
“你不是很有主意吗?”如花气恼。
被一只拥有着十七岁灵魂肉体却只有一岁狗龄的卷毛黑狗训斥,阮玉这个二十五岁的灵魂很挫败。
她忽然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幼稚了?怎么会相信天方夜谭?如花又盯了她一会,终于觉得她是真的反悔了,方放缓了语气,但仍没好气道:“你在这待着,我想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我这个拥有现代智慧的人物都无计可施,你又能……眼见得如花瞪了她一眼,颠颠的往回跑去,没跑几步,就凑到一棵大树下闻一闻。
阮玉眼睛一亮,旋即大笑。
她怎么就忘了,如花是只狗啊,狗狗是靠什么识途的呢?
“你还有心笑?”如花气得一蹦,转身龇牙:“还不是因为你?告诉你,老实在这待着!还有,趁有人过来之前,把我收拾得像样一点,要是我回来发现我的肉身受损,看我不把你……”阮玉笑得上不来气,连声咳嗽:“快去快去,林子里可没水……”
想到那种尴尬境地,不由捶地。
如花脸上的黑毛都要涨红了,可也无法,只得怒吼两声,一路嗅着树根回去。
阮玉见它的样子,再回想一番国色天香艳绝天下的理论,又笑了半天。如花不见了,四围顿时空起来,各种属于静寂时的声响渐渐围拢过来。
阮玉本忙了一身汗,这会风一吹,开始凉了。
她在原地等了一会,只觉时间分外漫长。试着喊了两声如花,亦没有回音。
不是说狗的听觉很灵敏吗?
她懊丧的站起身,准备运动一下。忽然转了身……
如花该不会……
如花若是穿到了别的地方,那她可就糟了。
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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