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长睫一闪,放开穗子,走到桌前,顾左右而言他:“太太的身子……”
“此番去正是为了让她养病。爹也说了,府里事多,她不能老跟着操心。”说到这,一笑。
“可是……”
“你不用担心,”又转到她面前:“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娘可招那群老……三祖奶奶跟太叔婆喜欢了?”
卢氏招人喜欢?
阮玉没看出来,反正她是不喜欢。
当然,卢氏的性子从某种程度上有“呆”、“萌”的特色,这要放在台湾言情小说里还算说得过去,可若是在生活里遇了……
“再说,还有我送她过去呢。说起来,乡下也好几年没回了。你不知道,那里景色特别好。尤其是入夏了,到了晚上,就听青蛙‘咕哇咕哇’的叫,你躺在河边咬着草杆望星星,别提多美了!”
“是,还有一群大蚊子!”阮玉没好气的顶了一句。
☆、287蓝颜祸水
见她鼓着腮跑到一边去,金玦焱转转眼珠,继续跟上,口里还跟唱歌似的说道:“这去呢,要三四天的水程。只是娘身子不好,这速度就得放慢。但不管怎么说,半个月总该到了。到时还得各处拜访,给娘安顿,陪她几日,免得她心慌,然后再四处走走……这日子就不好说了。回来快,我估摸着,到了秋天,怎么也忙完了……”
阮玉听得憋闷,愤怒回头,却正对上他的促狭。
她忽然发现,金玦焱出了趟门后变坏了,也不知在外面学了什么。
心虚的瞪他一眼,就要躲开。
金玦焱堵住她的去路,语气柔暖的在耳边响起:“这么好的日子,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一起去?
阮玉想象了下蓝天白云,青草碧水,望不到尽头的麦浪,此起彼伏的虫鸣,当然,在一切美好景致下还安上了两个小人儿,手拉着手自由自在的奔跑。可是……
她跟卢氏相看两厌,还要凑到一起?
别逗了!
“不是要陪我回娘家吗?”
她一甩袖子,扭身便走。
金玦焱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宠溺满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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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虽然还算宽敞,但是到了这种季节,也显得闷热了。
阮玉便撩了帘子透气。
自打又谈到离别,阮玉就心情烦躁,金玦焱跟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好声气。
可是金玦焱忽然提起了夏至:“你打算怎么处置?”
“什么我怎么处置?她不是你的人吗?”
那边半晌没有动静。
斜了眸,但见金玦焱正在幽怨的看她。
目光回转。
自打今天的事后,夏至就一直处于半疯半癫的状态,找了大夫来瞧,她把人连咬带挠的吓走了。
立冬说,早前他们村里有个人被狗咬了,后来就得了这种病。
春分却说夏至是装的,就是不想被发卖出去,而且争取时间准备另一个阴谋诡计,大家一定要小心。然后让人把关夏至的小柴房钉得死死的,就在门下开了个洞送饭送水。
霜降到底还是念着一份情,说既然太太要去乡下“养病”,不妨带上夏至一起养。
春分立即反驳,言夏至只是个姨娘,又没跟主子圆过房,论理不是金家的人,为什么要关进金家的宗祠?
然而俩人再怎么争论,都要看阮玉的意见。
阮玉也是为难。
夏至居然暗中算计她,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且不说她以前相不相信这丫头对她表的忠心,她只是觉得,哪怕她不是真正的阮玉,她们也相处了这么久,夏至怎么能下得了手?还是用了自古至今足以摧毁一个女人的最恶毒的招数?
三祖奶奶跟太叔婆初初拿出那封“告密信”的时候,她还没觉得事情如何严重,然而待看到俩老太太义正言辞,金玦焱的跪地苦求,卢氏的含混其词,金成举的毅然决然,所有人都不敢反驳那两个老家伙,到最后卢氏听说即将被带走的人换作了自己竟然晕了过去,她忽然意识到,那个什么宗祠怕是个比监狱还黑暗的地方。
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无法理解族规的森严,可是夏至……
夏至就那么希望她消失吗?
是了,她消失,夏至就有了机会。
三年,足够发生一切了,何况夏至又是这么的有手段?
而三年,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她在这三年里又会经受些什么?改变些什么?
所以相比于这等危机,夏至利用金玦焱醉酒算计在先似乎是小巫见大巫了。
真难为了夏至,这得是多么的草蛇灰线啊,为此还跟被她得罪过的卢氏做小伏低,打成一片,严格秉行“敌人之敌即吾友”的精神,而这一切的起因,竟是……
想到这,抬了眸:“不管怎么说,人家对你也是一片深情,你不管,谁来管?”
关于夏至,她是恨其心狠手辣,可是看夏至现在这个样子,再遥想当初那个聪明伶俐也愿为她挡枪挡剑的丫头……终不过是为了个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