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马车以后,刘二就扔给他一个小包袱,然后就日夜兼程的出了京城。
叶家的老家祖籍在利州,从京城到利州陆路和水路加起来足足一个多月的路程。
一个月以后,叶承德终于回到了家乡。
租宅还在村子里面,一共四进的院子,倒是宽阔,这是叶家发家之后修建的。
看守祖宅的是叶家的家生子,得知叶承德是犯事被赶回来的,自是不当他一回事,没少冷嘲热讽的。
刘二的意思是,管他一日三餐,另给个三百文钱月钱。
叶承德终于不愁吃不愁穿了,但吃的清汤寡水,穿的是旧衣,他觉得自己的生活质量连京城里面的下人都不如。
只要一想到京城,想到叶棠采和温氏都过着烈火烹油的富贵生活,而自己过的却猪狗不如,巨大的落差,让他无比的痛苦、难受、嫉妒。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是受人追捧的侯门世子,现在却被发落到了乡下,受尽白眼!而且这白眼还是村里的那些莽夫、乡巴佬给他的!
他想打人,想骂人,便想以主子的身份打骂守祖宅的下人,不想,反而被那几个下人按住打了一顿。
从此,这几个下人就不把他当人了,只管两顿没油腥的饭,连衣服也不帮他洗,也是给打扫,还冷嘲热讽。
叶承德无法,想要逃离,但就这么三百文钱,不知存到何年何月才能存够回京的盘缠!况且他孤身一人上路,遇到贼匪怎么办?死在半路怎么办?回到京城还被送回来怎么办?
叶承德越想越绝望,便天天借酒浇愁。
那三百文钱一点也不经花,不到半个月就被他挥霍得剩下三十个铜板。
叶承德想了想,就跑到了镇子上一个下等窖子里寻个人发泄发泄。
他浑浑噩噩地走进门,接着就被老妈妈引着进了一个又小又破,只能容下一张床的小隔间。
不一会儿,门就被推开,一个穿红戴绿,却瘦剩把骨头的女人就走了进来。
接着,二人就是一惊,双双瞪大眼,像见了鬼一样:“怎么会是你!”
那穿红戴绿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殷婷娘!
叶承德一看到殷婷娘,一双眼就瞪得血红:“你个贱妇!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说着猛地扑向殷婷娘。
“嗷嗷嗷——”殷婷娘被他掐得痛叫出声来。
这叫声太过凄厉,不一会儿就引得老妈妈人别的人跑进来,老妈妈大惊:“这位客官,你这是怎么了?”
“这个贱人!下贱,无耻!”叶承德揪着殷婷娘就是啪啪打了两个耳光。
“唷,原来是个粗暴的。”老妈妈哈哈一笑,“但客官可要轻点,这贱人怎么打都行,但太重手,伤了你自己就不好了。也不要弄断了她的手腿,否则你可要赔钱!这可都是妈妈我的赚钱工具!”
“你个贱人!”叶承德把殷婷娘往地上一扔,就扯着她的头发,又回头对老妈妈说:“她是你们的人?”
“当然咯!若不是我们的人,她会在这里吗。”老妈妈说。
“哈哈哈!你个贱人,居然落在这种地方,而且还是最下等、连乞丐都接的,最低贱的地儿。哈哈哈,笑死我了,不是说跟什么盐商走了吗?”叶承德眼里闪过疯狂,简直要笑死了。
“你们慢慢,我先走了。”说完,老妈妈轰地一声,把门关上,还体贴地帮着驱人:“都散了散了,不就是重手的人么,又不是没见过。”
老妈妈走后,叶承德对着殷婷娘各种扇和打:“你个贱人,都是你!若不是你,我现在还是侯门嫡子,都你害的。无耻,下贱!活该!你就该这种下场!”
殷婷娘痛得呜呜地哭着,身上被他打得痛死了,心里真是无比的悔恨啊。
当初她以为那个邓大爷是个富有的盐商,以为能继续当富家太太。又有陈妈作保,她就信了十足。以为他会是下一个叶承德,接着就跟着他走了,
哪里想到,出了京城之后,这邓大爷就露出了真面目。
原来他不是什么盐商,也没有钱,不过是一个骗子。
当时她被邓大爷打了一顿,捆在马车里,邓大爷还抢了她的包袱。
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跑过来,居然是陈妈!
陈妈打开她的包袱,只见里面有金簪、镯子、玉佩等东西。
又有那时殷婷娘那段时间做生意存下的三百来两银子,足足六七百两之多。
陈妈和邓大爷看得双眼放光,陈妈摸起一个水头极好的碧玉镯子:“我就说,这表子有存粮的习惯,当时从叶家赶出来,怎么可能一点东西都不留。”
果然是跟随殷婷娘六年的心腹,对殷婷娘的习惯和性情一清二楚。
当时殷婷娘和叶承德从叶家赶出来后,叶承德身上的玉佩等物拿去压钱用了,而她自己身上的一些首饰并许瑞身上的东西,她全都偷偷藏了起来,就算叶承德吃糠咽菜也没舍得拿出来。
现在卷着一起带走,以为可以过上好生活。哪曾想,所有家当都落到这些谋算着她的曾经的心腹手里。
“嘿嘿嘿,我在她身上花的银子,现在全都回来了,还大赚了一笔。”邓大爷笑着说。“不过,还是你这老货厉害,居然让我勾搭到她。”
“嗨,这还不容易。”陈妈呵呵笑起来,“我跟了她六年,她的认知如何,我还不懂。只让你学足以前叶承德那样对她,她就自以为自己又迷住了一个,啧啧。”
“又迷住了?呸!”邓大爷狠狠啐了她一口,“就你这德行的女人,大爷我见多了!也只是你瞎猫碰到死耗子,刚巧遇到叶承德这傻子而已。还真以为外头的男人个个都是脑抽不行?”
咣咣几声,殷婷娘听着这话,自尊心大受打极,又是羞又是恨,恨不得咬死他们。
但不等咬死他们,这二人已经要把她给整死了!
他们抢了她钱还不算,居然还把她和许瑞卖到下等的窖子。
那窖子原本是在京城不远的,但那窖子主事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又转手把她们母子千里迢迢地卖到了这里。
殷婷娘恨得要死,却无力反抗,想逃也逃不了,只能天天活在地狱中,受尽非人的虐待和折磨。
来这里的人,全都不是人!而是畜牲不如的东西。
而且全都是穷鬼、丑汉,甚至连脏臭不堪的乞丐都有,她明明该是当富家太太的人,现在居然……
想着,殷婷娘留下了痛苦的泪。
她以为这样已经是最屈辱的事情了,哪里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到叶承德!在被她嘲讽过的人叶承德面前,她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他面前,这才是让她最为屈辱的啊!
殷婷娘想死的心都有了,也是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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