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将孩子都惊醒了。
阿古看着她,只觉她已经被洪知礼逼疯。不,是已经疯了。
她突然觉得可悲,她们两人都一样,曾经那样单纯,如今却都疯了。
可悲,可叹,却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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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洪夫人穿戴齐整,准备出门。洪知礼瞧见,问道,“去何处?”
“昨晚阿古姑娘让那小童来捎话,说想学做菜,请我去教教她。”
洪知礼说道,“可别太晚,等会我还要出门,去的都是些老爷,带上锦玉不方便,你早些回来看着她。”
洪夫人轻叹一气,“老爷,难不成你要一世将锦玉囚在这翠竹林里?她……”
“闭嘴。”洪知礼冷声,洪夫人当即不敢再说话,“我让你做的事你好好做就是,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洪夫人无法,出去时看见女儿在逗孩子玩,也上前想去摸摸外孙的脸。谁想还没碰到,就见她突然偏身躲闪,满眼警惕。待看清来人,洪锦玉眼里的警惕也没少半分。洪夫人暗叹,也不再去摸,“娘去去阿古姑娘那里,你别乱走。”
洪锦玉点点头,母亲是走了,可父亲不是还在么?
下人还没将早饭端上来,就见有个小厮鬼鬼祟祟摸过来,洪锦玉认了认,不知是谁家的。洪知礼正好出来,一见他,似是认识,并不责骂,“何事?”
那小厮低声,“薛六爷有请。”
洪知礼看了看洪锦玉,说道,“今日我还有事,不得空。”
小厮为难片刻,这才上前,附耳低声。
洪锦玉听不见,可父亲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转眼见他已变了脸,“为何会被人知道?!”
小厮怯了怯,“小的也不知,六爷就是这么让我传话的。让您赶紧去同当初那大老爷说一声,将东西烧了,免得被他们先得了手。”
洪知礼气得咬牙,难怪这两日于子千和李卿对自己那样怪异。本想借他们给自己造势,谁想竟吃里扒外要反咬自己一口。这事拖不得,薛升不知道当初和他有交易的是谁,唯有自己去才能销毁证据,对那下人说道,“看好小姐。”
说完急匆匆离去,顾不得她。洪锦玉微微一笑,竟真的将他支走了。她瞧着站在一旁的下人说道,“退下吧。”
下人板着脸道,“恕小的不能听从。”
洪锦玉也不急,阿古做事不像是这么虎头蛇尾的人。她说会支走他们,就一定能。等会定会来人,将这下人也带走。等了一会,果真来了人,可来的却是阿古身边的小童。连她也禁不住怀疑自己,难道她猜错了?来个孩子有什么用?
金书轻步蹦到她前头,笑道,“洪姐姐快去找东西吧。”
洪锦玉微顿,柳眉上扬,还是站起了身,鬼使神差地相信这孩子能让她安安心心去找要找的东西。
那下人一瞧,立刻去拦,却被金书拦在前头。只见他抬起手,手腕戴着个大银镯。可认真看又不是银镯,那小小的手一摁,就见一枚银针飞出。随后腿上微有刺痛,再想动弹,却动不了了。脑袋一晕,倒落在地,昏迷不醒。
金书蹲身将他腿上的针拔掉,就地刨了个小坑,把针埋进里头,再填好,遮上竹叶,就什么也瞧不见了,“你就安心睡到明天吧,睡醒后……就变天了。”
☆、第20章连环扣(六)
第二十章连环扣(六)
洪知礼匆匆忙忙将证据销毁后,这才松了一气。乘车回去时想,得将家里的也毁了,方能彻底安心。便让车夫驾车快些,回到翠竹林,不见女儿外孙在外头,倒是看见地上有拖动的痕迹,直进竹林。
他心底不安,忙跑进屋里,里头被翻得乱七八糟。再去看平日藏账本的地方,已空空如也。这才明白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那些人的目标根本不是放在官府的那些书信,而是自己手中的账本。
要扳倒自己的是谁?他唯有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除了她他想不出谁会害他,永安侯的儿子和自己可是八拜之交,这是京城里的人都知道的事。谁敢动他分毫?
他此时真想拔刀将洪锦玉捉出来,将她杀了。要离开这里时,桌上一张纸条飘然落下。拾起一看,目光更有凶煞。
——若要赎回账本,便来绿苑林,带上万两银票。
翠竹林中又分几个小林,住在绿苑林的……正是阿古。
洪知礼目露凶光,那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她和薛升不是一起的么?难道真正要害自己的人是薛升?
这一想,好像并没错。这分明是薛升和阿古一起设下的陷阱,先是薛升诱自己出林,再让人来偷账本。如今让他拿钱去赎回,根本就是黑吃黑,一口吞掉他上万两银子。可这于薛升有什么好处?他是傻子不成!
洪知礼取了银票,却是藏在靴子里,转身将书撕下几页,折好塞进怀里,从镜子里看来,就好像藏了好几张银票。他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把匕首,放在纸张后面。
无论是谁在戏弄他,都得死!
绿苑林中,鸦雀无声。只有风吹落叶的声响,洪知礼缓步往前面走,生怕途中设下了什么要命的机关。见到那竹屋,门前只坐了一个姑娘。一身和竹绿融为一色的罗裙,神情淡然,看着诡秘非常。
“老夫就知道你非善类。”
阿古偏头看去,缓声,“我只求财,其他的都不要。”
洪知礼冷笑,“你和薛升串通好的?”
“此事跟薛六爷无关,他视你为知己,又怎会做那种事。我拿到钱后,就会离开京城,不会多留。”阿古淡声,“一手交账本,一手交钱。”她瞥了一眼洪知礼,“我知道你心有怒气,想杀了我,可你要是动了手,金书就会把账本交到刑部,到时候,可不是几万两银子能解决的了。”
“我问心无愧,为何要给你?”
阿古笑了笑,艳绝无双,这笑在洪知礼看来,却带着血腥味,“问心无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粥水里放的是什么肉,别以为当年秦老板家破人亡我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也别以为你这做买卖的本钱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诓骗别人得到的!”
洪知礼睁大了眼,“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我要的只是钱,拖也没意思。将你的罪证都赎回去,我绝不会再缠你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