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舒盈领着简跃进门的时候,还忍不住感慨,“我以前还当同庆楼只是装修高规格一点,味道肯定不怎么样,结果居然出乎意料的不错啊——尤其是椒盐排骨,太入味了。将来退休了我去念个新东方厨师培训班,晚年的一日三餐就有着落了。”
简跃叹气,“人均花费二百五,够我去四星酒店住一晚了……”
“等我工资到账——诶?”舒盈不说话了,拍了拍墙上的开关,客厅照旧一片漆黑。
简跃问,“停电?”
“不是,肯定是灯坏了,之前就已经坏了三个灯泡了。没事,我有备用的”舒盈摸着黑在厨房里转悠,把几个抽屉都拿手机照着找了找,好半天还真的在最下层的抽屉里找到了两根蜡烛,“打火机给我!”
简跃摸出打火机来点着蜡烛芯,不忘摇头叹气,“姐姐,你们小区门口就有个五金店,买两个灯泡回来换上呗,你难不成是想以后生活得跟山顶洞人一样?”
舒盈把蜡烛滴了两滴油固定在茶几上,接话说,“备用灯泡倒是有,不过我回来就是睡个觉,客厅有没有灯不重要,再说了我压根不会换灯泡……”
简跃的唇角忽而扯了一丝无奈的笑意,他三两步拎了把餐椅过来,又伸手把茶几拽到吊灯下面,把椅子搬上了茶几上,对着舒盈伸手,“灯泡。”
“啊?哦!”她赶紧又摸进厨房,没一会就抱着四枚灯泡出来了。
“……你还真都准备着。”简跃踩着茶几站上椅子,小心翼翼地拧下了一颗灯泡。
舒盈扶着椅子理所当然地说,“淘宝特价,四个包邮。”
简跃也是无话可说,唉声叹气地给她把四个灯座都换好,“你说你这点基本技能都没有,还整天游戏人生的,将来的生活质量估计相当堪忧。”
“生存技能和人生态度之间没什么本质性的联系。”她抱着一堆废弃灯泡丢进门口的垃圾桶里,用手指戳了下开关,客厅里一下敞亮地跟大白天一样,让她一时都不太适应了。
简跃不由得打量起整间屋子,进门左手是厨房和餐厅,右手是茶几,家具布置与他印象中基本一致,大概是时间久了,浅条纹的墙纸已经斑驳发旧,白色的大理石的地板也显得光泽暗淡,更不说从前雪白的真皮沙发——
“咳。”他指着沙发上的成堆成堆的衣服问,“洗衣机是不是也坏了?”
“洗衣机没坏,不过衣柜放不下了。”舒盈从沙发上随便抽了一件衣服走向洗手间说,“冰箱里有可乐自己拿,电视机好久没交费了,是摆设。你要是闲得慌就自己上网玩吧,待会我给你找两件我爸的衬衣——你说你闲得慌非要搁我这过一夜干嘛?也不怕麻烦我。”
简跃只好实话实说,“太后娘娘今晚给我安排了相亲,我回去岂不是羊入虎口。”
“就你,还羊入虎口?”舒盈隔着洗手间的门说,“不过平心说,能让你妈看上的姑娘肯定长得不错性格又好,你真该去见一见。反正又不是让你现在就结婚,跟漂亮姑娘谈恋爱又不少你块肉。”
简跃拿一侧的肩靠在门上问,“我从前说过要娶你,你忘了?”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舒盈半天没也回应,八成是没听见。简跃摸着口袋掏出烟盒,转头去拿茶几上的打火机。
浴室里,舒盈站在淋蓬头下抓着头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突然在彼此的生命里空白了三年,或者应该这么说,在她重生之前,是足足五年。这段时间说短不短,真能什么都没变?
半小时之后,舒盈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突然闻见一阵香,“简跃,你在干嘛?”
“红糖珍珠。”简跃把两只碗端上饭桌,她走去看,碗里是热气腾腾的珍珠丸子。
舒盈觉得太神奇了,“我厨房里有红糖和珍珠?”
“你厨房可怜得小强都没有一只,我刚下楼逛了趟超市。”他看向舒盈说,“你能不能先把头发吹干?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女人经期最好不要洗头——”
她怔住,“等会,你怎么知道我姨妈来了?”
简跃:“哦,你不是姨妈一来就长痘嘛?”
她顿时觉得这个谈话怪怪的,应该换个话题了。
“话说,你这三年进步挺大啊,都会做甜品了——”舒盈懒得去吹头,拿毛巾把头发裹起来就捧着碗坐下,拿勺子舀了两颗丸子尝尝味,突然笑了,“上一句话我收回,你是不是把一袋红糖都放进锅里了?这么甜……”
“啊?”简跃说,“没一半这么夸张,就十几勺吧,我起先感觉锅里颜色太淡了,不好看。”
“……”舒盈也是无话可说,对他的烹饪水准,果然不能抱有任何期待。她捧着碗一勺一勺地嚼着珍珠,末了把碗送到他跟前说,“再来一碗。”
“你晚上一个人就啃了半只烤鸭,难不成还饿?”简跃坐在她对面抽着烟,推着碗说,“何况味道又不怎么样。余下的珍珠我都给你放冰箱了,以后自己煮呗。”
她笑笑,拿毛巾拧着发梢不说话。
简跃隔着一张饭桌打量她的眉眼,平心说,街上突然遇见她的时候有那么好几秒都没能把她认出来。他的印象里,她始终披着黑直的长发,一年四季都短裤短裙,不说话的时候也是可以冒充一下清纯少女的。
看她白天扎着头发不觉得,现在见她披着微微卷起的长发,衬着洗浴之后白润细腻的肤色,真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越来越有味道了——更离得他越来越远了。
“不要再用你色眯眯的眼神看我了,我是不会跟ex打炮的。”舒盈拿余光瞥了瞥他,突然没来由地问,“你从学校退学之后……是不是生病了?你换了手机号又搬了家,我联系不到你,就让常欣找人问情况,有人说你住院了。”
简跃夹着烟,对她苦笑,“急性肾衰,感冒引起的,起先压根没重视这事,突然病情就恶化了……当时我妈坚决不许我们再见面,把我的手机号都注销了。”
“肾衰?”舒盈给惊着了,“是不是很严重?”
“医生说如果治疗成效不错、能在短时间内把病情控住住,是可以痊愈的,就怕转成慢性的。所以我当时一直在看中医,三餐都是大白菜炒小白菜,还不能搁盐……”简跃对她笑,“我还真挺怕自己将来只能靠透析维持,后半生就废了。说了都不怕你笑话,有时候半夜里睡不着,想想未来都是茫然恐惧,真庆幸跟你断了来往,不然肯定会变成你的累赘。”
舒盈的手一直攥着毛巾,微笑着问他,“你就是怕拖累我,所以再也没找过我?”
简跃叼着烟耸了耸肩,摇头,“起先是这样……”
“洗洗睡吧你——”她站起来一把夺了他口里的烟,徒手就给掐灭了,“这么怕死还抽烟!”
“天地良心,我抽烟可是你带的……”
简跃这说得是实话。
高中时期,舒盈是他们学校的风云少女,一度被校长点名批评过,总之只要她走在学校里——八成女生都会对她摆出不屑脸,背地里指指点点。
原因很简单,她长得漂亮,而且特立独行。
教导主任重点盯梢目标,全校最目无法纪、成绩稀烂、无药可救的差生。
学校规定不许女生披头发、戴首饰,她不仅披着拉直过的长发对班主任的痛批不以为意,还特意打了耳洞,时常换各种有趣花哨的耳钉耳坠——就这种从来不把学校的规章制度放在眼里的人,现在居然当上了刑警。
他跟舒盈认识是高二,当时放学他经常骑着个山地车陪着一票哥们在学校附近转悠,偶尔能碰上舒盈领着一群人在墙角下说话、抽烟。同桌曾经指着舒盈跟他说:看见没?校花,全校属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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