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北失笑:“你这就不知道了,与聪明的人斗,其乐无穷。”
承欢听完也就呵呵了两下,突然感觉洗完澡之后有些口干舌燥,就和叶行北说:“你给我倒杯水,我渴了。”
叶行北说她,“你最近怎么越来越懒了。”
可说归说,他还是拿了茶几上的一个玻璃杯,给承欢倒了水。只是当他伸手去捧起水杯的时候,视线忽然一片模糊,他来不及收手,手指擦过水杯表面,将水杯给撞翻,水洒了一地,而水杯在茶几上骨碌碌的滚了两下,摔下来,摔得粉碎。
玻璃碎裂的声音让承欢一阵心惊肉跳,她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跑了过去扶住叶行北支在茶几上微微前倾的身子,“行北,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行北转头看着承欢,视线依旧有些模糊,他只能隐约看见她焦急地面容。他甩了甩头,集中精力看着她,她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
他自己心中虽然也是极为骇然,但却仍旧轻声宽慰她,“没事,可能是站起来太急了,一时间供血不足。你不要担心,现在已经好了。”
说着,他还朝她轻轻笑了一下。
承欢似乎信了他的话,舒了口气,说:“你快要吓死我了。”
她放开他,俯身就要去收拾地上的碎玻璃,叶行北却拦住了她,“明天让琴姐过来收拾吧。你一会如果伤到了,又得闹不可。“
他这次重新拿了个杯子倒了水给她。
承欢接过来捧着喝了几口,沁凉的液体立刻缓解了她的干渴,让她眯起眼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叶行北看她小满足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说:“既然我帮了你一次,那作为交换条件,你是不是也要帮我做一件事啊?”
承欢说:“你怎么这么爱斤斤计较?”
叶行北说:“那你是不愿意了?”
承欢放下杯子,仰起头看他,摆出大义凛然的姿态,“那好吧,你说吧,什么事。”
叶行北俯身在她耳边低低说了句什么。
承欢的脸刷的就红了,她瞪着他,简直咬牙切齿,“你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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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行北坐在浴缸里,温水漫过了他大半的身子,承欢坐在浴缸边的石台上,拿着花洒给他冲洗头发上的泡沫。
他黑色的头发随着水流的冲击,一下一下在她指缝间滑过,她有些羡慕地说:“行北,你头发真好,又黑又密,我都有白头发了。”
承欢读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有白头发了,每每看见,都要让人给她拔了。后来,她听人说拔了白头发,拔一根,长七根,这才不敢再拔。
叶行北看她不高兴地嘟着嘴,粉色的唇瓣肉呼呼的,模样越发可爱了去,就忍不住在她面颊上亲了一口。
他湿漉漉的头发上都是水珠,这一动作洒了承欢一身,她又羞又恼,一巴掌拍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你再这样,你就自己洗去。”
这一巴掌打得承欢手心都是麻麻的疼,可叶行北却似不觉疼,见她因为疼痛而本能缩手的动作,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承欢简直拿他没办法,索性不理会他,将花洒搁在一边,拿了搓澡巾给他搓背。
叶行北的悲伤有一条很长很深的伤疤,从肩头直接划到腰骨上,承欢知道这是当初那场车祸留下的,他的左腿上也有一道很深的伤疤。
她以前一直不敢过问他过去的事情,生怕触及到他心中的伤口。
他或许不知道,其实在他出车祸之后的第二个月,她还是忍不住去偷偷看过他一次。他曾经羞辱过她,她当时心里对他有些抵触,犹豫了很久才鼓足了勇气过去。路上的时候,她还告诉自己,她这是去看看他没听她的忠告,悔不当初的模样。
那时候他正在医院接受复健,空荡荡的复健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医生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还是没有勇气推门进去,就隔着门上窄小的玻璃窗往里面看。
他赤着脚,两手扶着平衡杆,艰难地往前挪动着脚步。可能是因为脚伤无力的缘故,他走起来歪歪斜斜的,一不小心还狠狠摔了一跤,可又不能爬起来去够头上的平衡杆,只能借助手的力量往前爬了几步。爬到平衡杆的柱子下,攀着柱子让自己站起来。
他一脸的汗湿,身上的病服也皱巴巴的,模样狼狈又可笑,可是他仍旧倔强地再次扶着平衡杆往前走。
承欢看了没多久就不忍再看。那时候的他不是不可怜,叶父叶母和他一同发生了车祸,几辆车追尾,叶父叶母当场死亡,而他的车被撞翻之后,还滑出了很远,要不是福大命大,或许早就没命了。车祸过程被监控拍下来在新闻上播出,她看到过当时现场惨烈的情况。
“阿欢,你在想什么?”
发现承欢久久坐着不动,叶行北忍不住出声问了一句。
承欢立刻从回忆里清醒过来,立刻摇了摇头说:“没,没想什么。”
叶行北微微往里侧挪了挪身子,去拿她手里的澡巾,“是不是我的伤口吓到你了?还是我自己来吧,你出去。”
承欢的声音有些嗡嗡的,按着他的手说:“我来,我不怕的,我只是在想当时的时候你是不是很疼?”
叶行北想笑,当时断了的铁片甚至戳进了他的脊梁骨,他差一点就差点要高位截瘫,怎么会不疼呢?但他抬眼看见承欢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原本的话被他生生咽了下去,他有些爱怜地看着她,“其实也不是很疼,当时都疼的麻木了,也就没感觉了。我进医院的时候,还和顾老说可能都不用打麻醉了。”
承欢扑哧一笑,吸了吸鼻子说:“真丑。”
叶北行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避开身子想要遮掩,“是啊,真丑,你不要看。”
承欢却从他身后轻轻拥住了他,然后低头在他肩膀上吻了一下,叶行北的身子僵在那里。
他感觉她的唇有一种冰凉的触感,慢慢又在他肩头吻了一下,沿着那道伤疤,她细细的吻下去,每一个吻都很轻,就好像还是会弄疼了他一样。
就算是有时候两人欢爱时赤诚相见,他其实也很少让她看见他的背。
他感觉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滴在他背上,那一处好似被烫到了一般,灼热起来。
然后,他听见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在他背后轻轻地说:“行北,以后不要让自己再受伤了,我会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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