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玩意,哪里值得一提,可现如今,药膳却替代了医术的地位,成了唯一的救命办法,这一切,恐怕是谁也想不到的。
低下头,钟凡琳又喝了一口手里的苦茶。
皱了皱眉,她习惯性的呢喃道:“茶熬得太久,过苦又涩,糖精画蛇添足,冰块随意敷衍,糟糕。”
“小姑娘你也是这么觉得的么!”一个老头子突然兴高采烈的接过了话头,“我也是这么对那个店的店员说的,可他们竟然把我赶出来了!真是气死我了!”
钟凡琳有些窘迫的看着那个老头子,心底有些无奈。在别人的店里说别人商品的坏话,这事情干的也太缺心眼了点。可她是个药痴,见到同类的兴奋感很快就盖过了那一丝丝怪异:“您也是药膳师么?”
这世道,能尝得出冰苦茶火候的人可不多。一般人总是觉得苦茶越苦,效果越好,只有懂行的人才知道什么叫做过犹不及。苦茶可并不是只有苦,才最有效。
那老头子撇撇嘴:“什么药膳师,叫我老林就好了。不过是懂点药而已。”
钟凡琳认认真真的对林老爷子点了点头,口中叫道:“林爷爷,我叫钟凡琳。你也懂药么?”
林老头子翻了个白眼,不耐烦了起来:“什么药不药的,不要!”
钟凡琳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生起气来,只好“哦”了一声,就继续捧着手里的苦茶小口小口的啜饮起来,神情专注,仿佛刚刚批评了苦茶的人并不是她一样。
林老头子却是耐不住了,戳了戳钟凡琳:“小姑娘,生气啦!?”
钟凡琳看了一眼林老头子,摇了摇头,继续捧着杯子不做声。
“诶!和我说说话嘛!”那老头子继续戳了戳钟凡琳,脸上全是讨好的笑,“其实我也懂药哦!”
钟凡琳抬起头,看了一眼老头子,缓缓说道:“我也懂。”接着,就又沉默了。
那林老头子不高兴了,可不知怎么的,他就是对这个小姑娘很有好感,一时间倒也是耐下性子来:“你不知道,这些人就只知道吃药,药膳是能随便吃的么!劝了他们还不听,你说气不气人!”
“……”钟凡琳茫然的看了一眼那林老头,“有什么好气人的。他们不听,是他们的错,你为什么要因为他们犯错而让自己生气?”
这下,换成那林老头子沉默了。他张了张嘴,觉得哪里不对,可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闷闷得说道:“我就是生气!”
钟凡琳想了想,认真的劝解道:“怒伤肝,肝不好,你整个人都不会好了。”
“……我现在就整个人都不好了!”那林老头子不服气,“小姑娘,你要是没有嫁人,那就嫁给我孙子吧,你们两个都爱气我,凑一起才好呢。”
“嫁人?”钟凡琳愣了一愣,细细的思索了一下之后突然笑了起来,“我不嫁人的。”
脱离钟家,与钟老爷子对抗就是为了获得最大限度的自由,她怎么可能会舍得就那么轻易的进入爱情的囚牢。自主,自由,才是钟凡琳所期待的。
林老头子一愣:“不嫁人?女人不嫁人,付出的要比男人多太多。小女娃娃你可要想清楚了。”
钟凡琳静静的想了一会,突然笑了:“恩,我有我所想要坚持的,付出再多又怕什么呢?”
对着老爷子笑了笑,钟凡琳心底仿佛卸下了一块大石。
不错,付出再多又怎么样呢,前途困难重重,那又怎么样,除了自由,她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的了。
掌握自己的命运,比什么都重要。
电话突然响了,打开手机一看,是钟家的电话。接听了电话,钟凡琳有些意外,钟老爷子竟然会纡尊降贵的给自己打电话,虽然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快回来”。以钟凡琳对钟老爷子的了解,恐怕这已经是钟老爷子能对自己展现的最亲切的姿态了。而这往往也代表着——麻烦。
☆、第2章
到了钟家门口,钟凡琳就看到自己的好堂妹钟熙一脸焦急的迎了上来,脸上还满是关怀:“你去哪里了?老爷子担心了你一整天,找了你好久了!”
钟凡琳听了,心底生不出什么感触来。钟熙一直是这样的性子,对着所有人都无比圆滑的人,除了偶尔的失控,她在钟凡琳的面前表现的一直都十分完美,十分的符合一个相亲相爱的妹妹的形象。
钟凡琳有些怅然,脸色淡淡:“这不是有手机么?”
这话却是很欠打了,要是识相的,听了这话,当场就谢谢老爷子关心,再问问出了什么事,这台阶就算搭好了。可钟凡琳这话接的,却显得钟老爷子老了不中用了,连手机这么简单的东西都没记得用,更甚者就是怀疑钟老爷子“担心”的可信度了。
钟熙听了这话,脸都青了,可她想起正在等着钟凡琳的老爷子,忙忙的扯出一抹笑来:“你这人,怎么那么较真呢!走吧,老爷子等着你呢!这么晚了,要不是关心你,老爷子怎么会等着你啊!”
钟凡琳不置可否,一路沉默的跟随。她想了想从小到大见钟老爷子的次数,大约是两只手都能数清楚的数了。虽然是钟老爷子的亲孙女,可钟老爷子却一直对她不怎么好。钟凡琳记得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去了,妈妈一个人在钟家把自己抚养到六岁,爷爷一直没有出现过,再后来,妈妈就病死了,再后来的后来,钟凡琳想了想,如果不是自己展露了药膳方面的天赋的话,那么自己的生活恐怕就和下人一样了。
钟凡琳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爷爷时,她正吃着那些人送来的馊掉的饭菜。她始终记得那时候钟老爷子眼底的鄙夷和厌恶,还有那句“废物就该吃这些垃圾”。恐怕连最陌生的陌生人,也不会对对方有着这么大的恶意,钟凡琳实在不懂,为什么钟老爷子似乎恨不得自己死。那是她和钟老爷子的第一次见面,那一天,她认识了自己的爷爷,也彻彻底底的打消了钟凡琳的孺慕之心。
到了大厅,老爷子四平八稳的坐着,看起来像个弥勒佛。这些年的修身养性,让这个老人看起来更平和了。
“咄!”钟老爷子重重的用拐杖重击了地板,发出了沉闷的一声。“你还记得回来!孙家的小子病了,你过些天就去替他看看。”
原来是有人病了,求到自己头上来了。可惜,自己不能拒绝。
钟凡琳笑了笑,无所谓的应了:“可以。我就说老爷子要不是有求于我是绝不会见我的,果然是这样。老爷子,以后有事你直接吩咐就行,不必做出这么大的阵仗来。”反正吩咐的无非是替那些对他有利的人治病,钟凡琳缺少试手的病人,而那些人缺少救命的药膳师,双赢不是么。至于今后,只要自己得了势,就再也没有人能逼着自己做什么了。
一片肃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