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可还好?”赵高被他铁青地面色吓了一跳,不禁出声问道。
李斯此时浑身脱力,腿脚发软,五脏六腑都绞到了一起,受至极,显然是说不出话来。若非手里紧紧抓着一个黑布包着的长条形的东西,靠意念迫使自己强打起精神,只怕连冲赵高摇摇头都是困难。
赵高看他此时摇头的样子,突然不厚道地想:这晕车的样子看起来竟比适才“可爱”多了。
此次出来为赶时间本来该骑马,但李斯不会,加之出于安全考虑,赵高也随他一起坐了铜皮安车。
算起来,李斯从前和赵高一样都是做文吏的,可是他这点他的运气却比不上赵高,没有郭开那样的人赠良马,无从练习,自然不谙骑术。和赵高比起来,他就是彻头彻尾文臣一个,不说骑术,连剑术也仅仅是会个几招,强身健体而已。
“廷尉不如试着以手按压虎口处和手腕内侧这个地方,或许恶心的症状会好些。”赵高说着自己也做了一遍,给他示范。这都是他前世看家人晕车时试过的法子,并不确定到底管不管用。
李斯目光晦暗不明,闻言没有立即动手,又忍了片刻,许是真忍不住了才默默低头试了一下,试完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赵高也不知道对他是不是有用,只听他生硬地道了句“多谢”,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不过那之后赵高瞧他脸色是要比方才好些,挡住双手的衣袖间或还会动一动,显然还在按自己说的法子做,心中只觉一阵好笑。
他们这么赶路,下午就到了栎阳,一行人在栎阳的盐务署前停下来,赵高看李斯行动不便,只好自己先撩开衣摆走下安车,再递只手进去,李斯一路上被折磨得不轻,这回连犹豫也没犹豫了,搭着赵高的手,让他扶着跌跌撞撞下了车。
有两个随着李斯过来的属官本想趁机表现一番,但慢赵高一步,碍于他的身份不敢得罪,憋得面皮一阵红一阵白的。
赵高扶完李斯转过头时正好看到,索性借口和李旬说话,卖他二人个人情,退一步让他二人去扶。
谁知李斯倒是硬气,晕车都晕成这样了还能逼迫自己振作起来,下车站稳后就硬推开二人自己走。
可苦了那两个属官,难得到手挣表现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而赵高这边,他刚做了这个治粟内史,连交接也没办,手里就捏了张诏书和一方官印,治粟内史府都没去过就直接动了身。
他自己盐务署的人大多都有安排,所以陈白、赵孟他们动谁暂时都不合适,能带出来的就是几个打下手的盐吏,赵高看他们平时做事手脚麻利,很能吃苦,这回就带上救个急。要说得心应手,这几个又差了那么点意思。
匆忙间他就想起了李旬,临行前问赵政要了来。虽然李旬不懂盐务上的事情,但也算老搭档了,有什么事帮个忙比较方便。
客商们数日买不到盐引,损失惨重,堵在盐务署门口苦等至今无果,加上今天正午艳阳凌空,大家伙几乎是晒了整个中午,现在到了下午早已精疲力竭。可是一听说咸阳来人了,全都打起精神,一窝蜂涌了上去,想要讨个说法。
幸好赵高他们早有准备,士兵们列队而来,又训练有素地散开,瞬间在盐务署门口圈出一块空地,控制住场面,供赵高他们进去。
而盐务署内的盐官们听说咸阳来人了,仿佛见到救星一般,忙不迭开门迎接,见赵高他们带来不少精兵,更是齐齐舒了一口气:这下小命终于保住了。
“这位……”
众盐官还没来得及上前寒暄,赵高就打断了他们的话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再说。”
原本他们还拿不准赵高、李斯二人谁做主,这会儿见赵高先开口说话,听那语气也知道定是他主事,于是众星拱月似地把赵高连同作为赵高“副手”的李斯迎进去:“是,是……里边请。”
一路上,盐官们看似恭恭敬敬的,实则假借问候之名暗暗套话,想知道他二人的身份,大王有什么指示,这回过来究竟会有什么动作。
可惜他二人何等洞察力,一个始终含笑,客客气气地陪着你兜圈子,不动声色地几圈绕下来,让人什么也套不出。另一个则冷着个脸,你问什么都缄口不言。
得,白费功夫!
进去之后,赵高也不废话,把赵政命他便宜行事的诏书和官印拿出来,干干脆脆地表明他自己的身份,接着立即下令盐务署立即开门办公,一切照旧。
一听居然是治粟内史亲自来了,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但都是个顶个的人精,都没把不该有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可是等到开门办公的命令一下,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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