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印象还不错。
赵政抬抬手道:“不必多礼。”
巴清缓缓抬头,看清面前二人的模样竟觉有些意外,从前就听闻秦王随了母亲赵姬的容貌,生得十分俊朗,今日一见却发现身姿萧肃,比想象中的样子还要好看上几分。
再看他身旁陪坐的人竟也不差,一双眸子清湛澄明,即便跪坐着,整个人也似修竹一般挺拔,身上时时有一种动静清和的气韵。
她不过转瞬就把二人打量了一遍,到底纵横生意场多年,这些心里想归想,面上却十分平静。
“听闻夫人家中以采炼丹砂为业?”赵政看着她问道。
巴清叠手贴在腰际微微欠身,从容地答道:“粗鄙经营,让大王见笑了。”
“夫人一届女流创下丰厚家业,且为富能仁,力保一方太平,堪为秦国贞妇之典范。听老师讲罢昔年游历巴郡之见,寡人也是佩服之至,谈何见笑。”赵政和颜道。
赵政此言乍听起来只是寻常客套话,其实是向巴清传达了一种讯息:你有本事挣下这么大的家业,这很好,你能管束并且造福一方,这也很好,秦国不会多加干涉,但是你万事须要慎行,不可有逾越之举。
巴清何等洞察力,马上就在赵政的话里抓到了关键,当即盈盈再拜:“若非巴郡守卒护佑,大王成全,民妇断断挣不出这家业。”
顿一顿她又说:“故此感念大王恩泽,民妇欲献上赤金百万,为秦楚之际的戍边将士添置新衣,以表敬意。”
赵政和赵高对视一眼,心想:洞察力不错,出手大方,的确不简单。
巴蜀位置特殊,为秦楚战略的重中之重。一旦开战,士兵以及粮草辎重必会经由此地,宜定不宜乱。
而这巴清正是其中的关键。她有手腕,有头脑,有声望,予她优待,推她出面,便可表明秦国对巴蜀之地的优厚态度,借此稳固局势。赵政此次诏她入宫就是这个考虑。
是以赵政明知这巴清家里养了不少私兵,足霸一方,以至让人传出“礼抗万乘”之言,也只是敲打敲打,仍然容她由她,便是出于这个考虑。
“那寡人就代将士们多谢夫人了。”赵政大方收下她的这笔钱就是要明白告诉她秦国的态度。
接着赵政又说:“夫人难得入宫,寡人也拿不出什么好款待的,不如就带你四处走走看罢。”默一默他补充道:“老师也一起。”
赵高看来,赵政欲带美人赏景游宫,却硬要拉上自己作陪,实属居心不良。可惜他都发话了,人前也不好推拒,只能垂首应下。
“原来先生就是推行盐引法的治粟内史,民妇方才失礼了。”巴清柔柔地看着赵高,楚楚拜道,听那语气,瞧那样子倒像是对赵高仰慕已久。
赵高拱手悠悠一揖道:“夫人客气。”
他刚抬起头就见赵政插了进来,挡在他们中间,对巴清道一句“夫人请”,并主动引她往外走,嘴角不由一抽,心道: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要说赵高不仅推行了盐引法,如今全国的商脉都捏在他手里,巴清再特殊仍是商贾,对他客气些也是理所应当。可赵政看了就是不乐意,转头就与美人相邀,丢下愣在原地的赵内史率先踏出了大殿。
这回轮到赵高看着二人的背影,无语凝噎。谁知更让他无语凝噎的还在后面。
路上赵政一改冷峻端肃的模样和美人情深意切,这里有个什么池,那里有个什么台,这么介绍起来桩桩件件纤悉具备,留他凄风冷雨地在后面跟着,就像没这人一般。
那巴清虽然是个人物,也不过二十出头,正该是思慕良人的年纪。而赵政,早有歌谣传唱,什么:穆穆秦王,有女慕之。吸引个妙龄女子那完全是手到擒来。
眼瞧着游完王宫美人依依拜别,走远了还不忘暗暗回头的样子,左右没人赵高幽幽道:“不过是陪美人赏景游玩,这国府库里便能生生多出百万赤金,到底不亏。”言下之意是笑赵政这么做出卖色相。
“国府库不是在老师手里拽着么,寡人这是为老师勤俭持家。怎么,老师吃醋了?”赵政挑眉看着赵高,笑得十分不怀好意。
谁知赵高倒是直接,面不改色地大方承认:“嗯,醋了。”
赵政一怔之后又调笑道:“那好说,老师尽管放心,寡人的后位永远为你悬空,什么时候想通了就告诉寡人,届时必齐备六礼,明媒正娶。”
闻言赵高心中一荡,只是很快又恢复如常。如今知道赵政对他有这些心思,赵内史他老人家心里也平衡了。正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赵政总这么揶揄他,自己也别想讨个好。他二人半斤八两,谁也用不着埋汰谁。
“那臣就多谢大王抬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