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唯再接再厉,“再说就算他出了什么事,不可能没一点消息的对不对,不说他哥哥一直关注着,咱们俩家还住邻居呢,爸妈肯定也知道,也会告诉我的。”
锦年心神一晃,眼圈更红,“就是,就是因为这样。我已经四个月没他的消息了,一点都没有。那天晚上,我以为是梦的那天的晚上,他明明跟我说了要我等他,一定。可是他到现在也没回来,我还记得他说给我留了东西,但是我也没有收到……醒来之后什么都没有了。要不是因为它……”
锦年说着说着,掉起了眼泪,小手轻轻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我都会真的觉得,那天晚上真的是一场梦。可毕竟不是……那天,医生说孩子从几周前就能听见父母的声音了,谁跟它多说话,谁真心对它好,它会和谁亲一些。但是这么多天,一直都是我在和它说话,它爸爸……连我都找不到。我担心,再这样下去,等它生下来,会不会连自己的爸爸也不认识。它会不会恨我,会不会很我们?”
梁唯原本就不擅说谎,编到这里,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了,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只是硬着头皮道,“不会,一定不会的。你也知道他那脾气,不联系你,估计也就是死要面子,拉不下脸。等你去哄他呢,你别上套,就耗着,等他想明白了自然就回来了,是不是,咱这回不惯着他。就看看他什么时候能洗心革面,好不好?”
锦年想想,觉得也挺有道理的,于是吸了吸鼻子,说了声“好”,可又摸着肚子,小声问,“那他……能在它落地之前想明白么?”
“一定会,一定会的。”梁唯急忙道,生怕再晚一步自己就会后悔把真相说出来,“你啊,就放宽心思,好好养着你的孩子,现在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了,嗯?”
小腹微微动了动,彷佛是孩子在安慰她的犹疑和软弱。
倒是第一次懂事。
锦年乖乖躺了回去,终于安静了。
梁唯看着她睡着,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些什么,拎着手机偷偷出门,走了老远,拨了个号码过去,语气微沉,“纫玉,上回你说,有人让你转交给锦年的东西,还在不在了?就你临走前说要亲手给锦年的那个?”
“啊,那个,在的呀。”纫玉还是不愠不火的。
“是什么?”她急忙问。
“……”那端迟疑了下,最终却道,“不行,不能告诉你,这是秘密。”
梁唯被这傻妹妹给气晕了,劈头盖脸就骂,“别再给我说什么秘密不秘密,你听好,这有可能是安瑞留给锦年的遗……最后一样东西!”
纫玉胆子小,被她唬的一愣一愣的,可反应还是慢的让人挠墙,“姐姐,你,你怎么知道是安叔叔给的?”
“你别再问为什么为什么的了!”抓不住重点真是难以言喻的痛,梁唯终于压不住火,“赶紧的,不管什么东西,你现在给我寄……不,送过来,我还有话要问你,赶紧的!”
挂断电话,她打开手机浏览器,上网,打开收藏夹。
继续跟进今早自中国那边传来的新闻:
事件主角始终不予回应,据事发已失踪七十二小时。
这是最新消息,再往下,还有一条最早的,也是轰动性最大的原始消息:
慈善之后的污浊,无偿福利背后究竟是一片善心还是别有利图——知名医药业巨头曾是国际毒枭?
下方,还附有两张扫描版的照片,一张年份似乎很远了,相片都泛着微微的黄,但是内容很清晰。
照片上的安瑞,看起来比现在要年轻很多,也更阴郁。
照片里,他和另一个看不清正脸的男人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身后乌泱泱一片人群,他们的身后,一望无际,罂粟花开。
☆、第108章chapter104旧恨漫长成河
第二张照片,画面要昏暗些,却依然不难分辨他那张年轻许多的脸,眉头微蹙,眼睑紧闭,苍白,病态。在黑暗中分外刺眼。
满地针头,锡箔纸,以及一片狼藉的白色粉末。
……
“嗳,当初你真的吸过毒?”
浅寐中,有人在耳边漫不经心的问。
安瑞轻轻“嗯”了声,眼皮微抬。
“怎么戒掉的?”那人又问。
他笑笑,淡淡道,“这些,我以为你养父应该和你说的很清楚。”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语气轻缓,“他并不是什么都和我说。”
“哦。”安瑞应了声,讽笑,“那他要你盯着我做什么呢?真的就是谈情说爱,顺便帮我照顾小孩子?”
语毕,他睁眼,坐起身。入目间,这座建在沙漠深处的豪宅内部,奢华靡丽,喷泉泳池,酒吧舞池,应有尽有。
在这座屋子里,安瑞是自由的,但眼下他并没有丝毫放松享乐的情致。
自他如约只身来到这里,已经一天一夜的时间了。落地窗外,观景台下,依稀还有来回巡视的佣兵。
“墨玉,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你。”
安瑞看着身侧的女人,嗟然一叹。
墨玉避开他的眼睛,神情有点狼狈,半晌的安静,最后只艰难道,“对不起。”
“你不用和我道歉。”安瑞耸耸肩,“我不长心,没脑子也不是一回两回,活该被人耍,但是绵绵,你为什么要害她?”
墨玉犹豫。
他已经起身走到一边。
她这才低低说了句,“我有我的不得已。”
安瑞倒了杯酒,径自喝着,神色平静,“那是你的事情。我不关心,这么多年,你处心积虑,接近我妹妹,我母亲,又藉此接近我,成了我的心理医生,我的事情,你早查的七七八八,从哪出下手不好,你偏偏要去为难一个孩子。”
墨玉脸色苍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只是摇头。
“如果你还有点人性和良知,放了她。”安瑞走近她,放低声线,“我知道你有办法。你自己想一想,那孩子,绵绵她,那样喜欢你,信赖你。”
“是啊,被最信赖的人重创,滋味一定不怎么样,就像当初……你对我一样。”
有低哑的声音带着微微的笑,自身后缓沉的传来,安瑞的手放在酒杯上,突然握定不动。
“好久不见啊,沙弗里尔。”安瑞盯着酒液中倒映着的人影,淡然出声。
再一抬眼,那人已至身前。
腰杆挺直,气势深沉,深灰的双眼锐利似鹰,一如当年。深陷绝境的当年。
他抱着因为他而身受重伤的臻惜,感受着她的生命在掌心一点一滴流逝。那样绝望,那样无能为力。
烈日骄阳下,硝烟滚滚。
他坐着,他站着,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年少的他和她,笑容戏谑,意味深长。
“想活下去么?”他问,“想和她一起活下去么?”
那是他第一次遇见这个叫做沙弗里尔的男人。
“你终于来了。”沙弗里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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