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敢!”顾美人磕头磕得头破血流,“该说的臣妾已经说清楚了,是许美人在臣妾身旁自己摔倒的,臣妾压根没有碰过她!”
“看来真如姐姐所说,顾美人仗着自己怀有龙种,不打算对姐姐说实话呢。”
“臣妾句句属实,还望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明察!”
皇后正欲开口,通报的太监突然进来,道是文昌大长公主与傅采蕴求见。
“倒是奇怪,这大长公主与傅五姑娘特地前来,莫非是知道什么关于此案的事?”皇后望了温贵妃一眼,温贵妃只是朝她一笑。
疑惑归疑惑,皇后自然不会不宣文昌大长公主祖孙。再见到傅采蕴,皇后觉得她的眼里较之前添了几分慧黠的光芒。
皇后给文昌大长公主与傅采蕴赐了座,便问道:“不知大长公主与傅五姑娘特地前来,所谓何事?”
“许美人的事扫了所有人的雅兴,我听说陛下也是不悦得紧。可宴席之前蕴儿无意间在花园里听到许美人与他人的密谈,或许会对皇后有所帮助。”
“哦?”皇后顿时眼前一亮,“那可真的要听听傅姑娘听到些什么了。”
傅采蕴起身上前道:“回皇后娘娘的话,采蕴之前在花园里逛了一阵,想要吹一吹风,却见到了许美人与另一个宫女在花园隐秘处谈话……”当她将谈话内容交代出来后,便是皇后与温贵妃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傅姑娘,这样的大事可是一点儿戏马虎不得,你确定在花园里说话的那一个是许美人?”
“虽然臣女看不清楚许美人的模样,但许美人头上那形状特别的珠钗臣女却是记住了。臣女也特地查过,这支珠钗是陛下赐给许美人的,宫中只有独独的一支,是东瀛国送到大鄢的贡品。加之后来许美人真的出了事,臣女就更加肯定了。”
看来她是有备而来的,并不只是听到了花园里头的一段对话,便随意指责许美人无中生有,不惜牺牲自己嫁祸给顾美人。
“那傅姑娘可是看清楚了与许美人密谈的宫女的模样?”
“当时光线昏暗,臣女没有看清。”傅采蕴摇了摇头,如实道。
坐在一旁的温贵妃发话了,“傅五姑娘,虽然我并没有你故意造谣的意思,但若是如傅姑娘所言,莫非许美人真的这样憎恨顾美人,竟然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都要害死她么?据我所知,许美人与顾美人之间,并没有这么深的冤仇。”
“傅姑娘,这你又该如何解释?”皇后也看向傅采蕴。
傅采蕴却似乎毫不畏惧她们的目光,反而迎着她们的目光,绽出一个璀璨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少女心事
“若是许美人有孕,自然不会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拉着顾美人下水。臣女之前也一直大惑不解,为何许美人会这样牺牲自己。但臣女转念一想,若是许美人并没有身孕呢?这一切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五姑娘可是想要许美人伪装怀孕欺瞒陛下?这可是欺君之罪!”闻言,就算是皇后,也不由得脸色微变。
这个小丫头才多大的人,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就敢在这里胡言乱语,罔议宫廷的是非。文昌大长公主也由着孙女这般胡来?
“皇后娘娘息怒。”傅采蕴没想到皇后提了音量,下意识地望了望身后的文昌大长公主。而文昌大长公主只是笑着朝她点了点头。有文昌大长公主撑腰,皇后不可能不给她几分颜面,是以傅采蕴便继续道,“臣女并非说许美人假怀孕欺上瞒下。臣女的意思是,许美人在中秋宫宴之前,很可能便已经失掉了孩子。”
“什么……”
“臣女特地遣人查了太医局的记录。半个月前,许美人宣过一次太医,说是身体有些不适。而当时为许美人诊治的是单太医,单太医的报告很简单,不过是说许美人不慎滑倒,但母子平安,并无影响胎儿。而今日为许美人诊治的证明许美人胎儿不保的,碰巧又是这个单太医。更让臣女觉得疑惑的,是今夜本不该是单太医当值,单太医特地与旁的太医调了,这才在今夜值着。若换做是其他人,不会想着中秋之夜要同家人团聚么?怎么这单太医却宁可在宫里值夜呢?臣女认为里头必然有文章。”
“五姑娘不过是根据单太医的值夜以及他曾经替许美人诊治过便大做文章。其余的恐怕是五姑娘自己想出来的吧?若是凭着自己的想法便想要解释整件案子的来龙去脉,未免有些不够踏实。”温贵妃道。
“贵妃说得对,此番便将那单太医请来对质对质罢了。看看他究竟有有什么隐情,今夜特地要在今晚值夜。看看那许美人,是不是真如他所说之前不慎滑倒但是吉人天相母子平安。”文昌大长公主道。
“大长公主息怒。”温贵妃微微低了头。
“五姑娘说得也有一些道理,一个小姑娘能够想到此等地步,实属难能可贵。反正本宫早晚也是要将单太医宣来的,李福,去宣单太医过来。”
没有想到,几人等了许久,等来的却是一个年轻男子。“不用查了,若是五姑娘证据不足,我来替她补全。”一把男声从门外传来。傅采蕴循声望去,却见是一个陌生的男子,他的服饰繁复华贵,竟然比穆峥的还要考究几分。
“竟然连太子都惊动了啊。”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讶异,继而便挑起唇角,淡淡一笑。
来者竟然是太子爷!傅采蕴微微一惊。
“方才儿臣已经审过单太医了,单太医交代了,证明了许美人确实之前就已经不慎滑倒堕胎。而她失了孩子,又担心会遭到怪罪,便哀求单太医替她瞒着。此时宫中怀孕的就只剩下顾美人了,许美人又怒又恨,便设计想要拉着顾美人陪葬了。”太子冷笑一声,“她自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却不曾想百密一疏。与她合谋的单太医竟是一个鼠辈,担心事情东窗事发会连累自己以及全家老少,母后只说要宣他,他便吓得跪地求饶,主动坦诚自己与许美人的计划了。”
“真是有劳太子了。”皇后一笑,“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案子,里头却是静水流深,暗藏汹涌。”语毕,她又笑着看向傅采蕴,“傅五姑娘,这次你可是立了一个大功,本宫定会奏明陛下。”
“能够为陛下与皇后娘娘分忧,实在是采蕴的荣幸。”傅采蕴回道。
“傅姑娘的聪慧灵气我也曾听皇祖母说过。没想到今日一见,傅姑娘倒是比我想的还要聪敏灵透许多。”太子看着傅采蕴笑道。
“太子殿下谬赞了。”傅采蕴觉得,他的眼里好似还闪烁着些什么。但很快,太子又将目光转开了。
***
“凡儿,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回到碧台宫,温贵妃也不再强撑着笑意了,“难道就凭着那个小丫头的三言两语,你就这样草率地牺牲掉了许美人?”
“母妃,儿臣并没有做错。要怪便只怪许美人倒霉,竟然被傅姑娘听到了她的话。您还应该觉得幸运,幸而她没有见到那宫女的样子,不然让她认出了这是您的人,母妃就真的百口莫辩了。”太子站在温贵妃跟前,目光阴冷,“那个宫女也留不得了。”
“可那是露兰,你小时候在福云宫,也时常和她玩儿呢。不论谁背叛我们母子俩,露兰绝对不会!”温贵妃登时有些激动,但说完之后便又慢慢冷静了下来,“不过你说得对,若是被那丫头见到……”
“既然她参与其中,便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太子淡淡道,“让她别担心家里人,我自然会让她的家人衣食无忧。”
“母妃,这宫里还有数不清的美人,区区一个许美人算得什么?也不过是棋子罢了,一旦棋子失了它的效用,自然就是一枚弃子了。难道你要为着保一枚弃子而让自己身陷漩涡么?这样的棋子,日后再找便是。莫要为了她而妇人之仁。”
不同于自己的优柔寡断,自己的儿子总是比自己勇敢果决许多。听到太子这样说,温贵妃便只是颔首不语。
“而且一个棋盘有许多枚棋子,棋子也有将帅,有士卒。”太子一边说一边坐了下来,呷了口茶,“如果与那傅家姑娘相比,许美人也不过是士卒而已。”
言毕,太子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我差些就忘了那个许美人了。”他将瓷瓶递给近侍尤敬之,“要快些动手,今日傅五姑娘已经说出了许美人是受人指使,下一步皇后便会着力去审问许美人幕后指使的人是谁了。得在许美人招供之前将事情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