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在慧雅砸过去的同时就熄灭了,此时屋子里的人暂时都什么都看不到了。
慧雅凭直觉上前一步,用力举起沉重的紫铜鹤顶蟠枝烛台朝着孙贵那里再次砸了下去。
这是她娘孙刘氏最爱的玩意儿吧,以后孙刘氏再也没得爱了!
孙贵再次厉叫了一声,被慧雅砸倒在地上。
冷冷的月光自门口照了进来,李妈妈适应了房内的光线,她怕孙贵还有余力欺负慧雅,便再次扑了上去,骑在了孙贵身上,扼住了孙贵的脖子。
慧雅抬脚走了过去,双手抬起紫铜鹤顶蟠枝烛台重重砸下。
孙贵闷哼了一声。
李妈妈此时披头散发状若疯狂,她这才发现孙贵已经不会动了,一下子放松了下来,人软软地瘫在了一边。
事发突然,孙刘氏在一边呆滞地看着,到了此时才反应了过来——孙贵死了?
孙贵死了!
慧雅深恨孙贵,只砸他那里,一下又一下,见孙贵真的不动弹了,她又连砸了四五下,这才觉出了累来,便扔了烛台,跪在地上仰首大口喘息着。
她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一个高挑的身影。
是赵青。
月光下的赵青,如神祇般立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半身罩在月光里的慧雅。
慧雅这才意识到一切都被赵青看到了,她的大脑一片空白,麻木地跪在了地上,半晌没出声。
跟赵青过来的付春恒往后退了一步。
叶瑾举着火把上前了一步,在看到门内的慧雅的时候,他不要自主发出了一声惊呼——一向美丽可爱小仙女般的慧雅,如今长发散乱脸色苍白跪在地上,旁边还放着一个笨重的紫铜烛台。
他后知后觉地愣在了那里。
叶瑾手里的火把照亮了慧雅的脸。
赵青看到慧雅孤零零跪在地上,从慧雅眼中他看到了一片死寂。
他的心似被人用手握住恶意地挤压捏‘弄着,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李妈妈慌忙膝行过来,急急道:“大人,禀大人!我和慧雅正在和马大娘……”
她抬头去寻马大娘,却发现马大娘正瑟缩着站在赵青的后面,忙招手道:“马大娘,你来作证!”
马大娘连声道:“你放心!我都和官爷们说了!”她害怕极了,原想着跑出去叫人的,谁知正好遇到了县尉大人一行人,便把他们带了过来,谁知慧雅和李妈妈这么厉害,居然把孙贵给打倒了。
孙刘氏原本呆滞地看看一动不动的孙贵,此时分神去看慧雅,发现一向打扮得干干净净齐齐整整的慧雅此时发乱钗横衣裙凌乱,她心里残留的那一点子母性终于复活,爬了过去,握住了被慧雅扔在地上的紫铜鹤顶蟠枝烛台,口中道:“她爹喝醉了,对慧雅不规矩,我看不过去就打了他几下……”
赵青一句话也不说,大步走上前,一把把慧雅横抱了起来,抬腿走了出去。
慧雅软软地挣扎了一下,全身脱力般不动了,任凭赵青抱着她走出去。
对孙贵的恨意支撑着她举起了沉重的烛台,可是赵青的出现却抽走了她剩余的全部气力。
到了此时,慧雅还有空暇笑了笑。
事已至此,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赵青看清楚了她的泼妇本质罢了!
在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赵青开口吩咐叶瑾和付春恒:“还不把这入室盗窃的盗贼拖走”为了不牵涉慧雅,他重新给孙贵安排了个罪名。
叶瑾和付春恒齐齐答了声“是”,走上前拖起昏迷的孙贵就出了屋子。
李妈妈不放心慧雅,忙交代马大娘:“马大娘,你先陪着慧雅娘,我去看慧雅!”
她也跟了上去。
赵青抱着慧雅走到院子里,开口问和丁小四一起跟上来的惠明:“你们来时乘的是什么?”
惠明忙指着停在院子里的车子道:“是我在车行雇的带凉轿的车!”
赵青不再说话。
把慧雅放在凉轿里之后,他转身吩咐李妈妈:“请妈妈去里面陪慧雅!”这个妈妈待慧雅恩深义重,赵青对她也充满了感激。
李妈妈正要上车,却有些手脚发软,正在召集,赵青抬手扶着她,把她送进了车里。
李妈妈心中感激,喃喃道:“多谢大人!”
她在轿中坐定,伸臂揽住了慧雅。
慧雅呆呆坐在那里,听到赵青在外面有条不紊地做着安排:“……付春恒负责押送疑犯孙强,叶瑾负责押运入室盗窃人犯,丁小四负责安慰受害家属,我们即刻出发回城。”马大娘和孙刘氏那边,得能言善道的丁小四留下封口。
夜已经深了,可是因为赵青的腰牌,城门还是打开了,付春恒押送着孙强,叶瑾押着孙贵,一行人逶迤进了永平县城,直往县衙而去。
而赵青则骑着马带着慧雅她们的凉轿直接去了运河河堤上的紫荆书坊。
他在书房后面有一套小宅子,可以安顿慧雅。
这是一个简单却舒适的屋子。
黄花梨木的家具,深蓝丝绸帘幕,简洁的床铺和满架的书籍,无不显示出这是一个男子的书房。
慧雅身上原先穿的那件玫瑰红妆花通袖衣已经划破了好几处,系的那条玫瑰红光素缎子镶边的白碾光绢挑线裙子也因慧雅跪在地上变得脏污不堪,都被李妈妈脱下放在了一边。
此时慧雅身上只穿着一件扣身白绫衣和白绫亵裤盖着宝蓝缎被躺在床上,满头乌云般的长发落在枕上,衬着晶莹白嫩的心形小脸,当真是我见犹怜。
慧雅呆呆地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帐顶上绣的深绿藤蔓,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她颇有些苦中作乐的兴致,兴致勃勃地想:赵青可是看到我最彪悍的那一面了,不知道有没有被吓到。吓到了我也不赔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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