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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雅带着客人走在后花园蜿蜒曲折的水廊之中,奶娘丫鬟抱着赵然和江大姐儿走在后面。
此时已是深秋,可是因为建州地处南方,秋意来得迟了些,天空纯净高远,秋风清新凉爽,远处枫林如火,近处水面平静如镜,处处皆是明净的秋景。
到了水廊尽头,慧雅引着客人进了梨花坞。
酒菜早按慧雅的嘱咐备好了,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八样小菜——一碟卤鸡爪、一碟卤鸡翅、一碟红糟鲥鱼、一碟油炸鸽子雏、一碟木樨银鱼、一碟薄荷叶拌鲜核桃仁、一碟鲜荸荠和一碟玫瑰点心,皆用玉质感极强的定窑白瓷装了,瞧着色彩鲜明精致之极,令人食指大动。
酒则是用定窑白瓷酒壶装的薄荷酒。
兰娘子看着这桌酒菜,不禁有些愕然,看向慧雅道:“慧雅,你这是……”
慧雅眼睛有些湿润了,握住了兰娘子的手含笑道:“是不是想起了往事?”
兰娘子点了点头。她记得第一次在朱府见到慧雅,王氏让慧雅备下了这样一桌酒席。
慧雅低声道:“谢谢你!”
兰娘子当时给了她一支赤金累丝镶玉嵌宝寿字挑心。
一直到今天,慧雅还记得那支寿字挑心是用赤金累丝镶宝的丛菊托起一个玉寿字,字心穿系金丝挑出一只引吭祝颂的仙鹤,精致得很。
思及往事,兰娘子眼睛也有些湿润了,抬手拍了拍慧雅的手,低声道:“都过去了……”
慧雅抬眼看着她,大眼睛里熠熠闪光:“我给你家大姐儿备下了一个礼物,等你离开时我再给你!”
兰娘子笑道:“那我先替我家大姐儿谢谢你了!”
方娘子见她俩一直说私房话,便故意道:“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来让我们姐妹俩也听听!”
众人都笑了起来。
慧雅带着一群女眷在后花园玩耍了大半日,开心极了。
到了傍晚,兰娘子等人要离开,慧雅依依不舍,忙吩咐月莲去把备好的礼物拿过来。
月莲带着阿凤阿芬去了不多时,三人便捧着三个锦匣过来了。
慧雅把三个锦匣分别奉给了兰娘子、方娘子和方女医。
兰娘子打开锦匣一看,见里面是一套赤金镶红宝石头面,黄金明晃晃的,宝石一粒粒花生大小,颗颗莹澈红润,令人目眩神迷。
兰娘子有些吃惊,抱着自家大姐儿笑盈盈给慧雅行礼:“多谢了!”
方娘子和方女医收到的也是宝石头面,虽然没有兰娘子这个贵重,却也很是精致。
慧雅在仪门送走了兰娘子和方娘子方女医姐妹,约好过几日到兰娘子家作客。
送走客人,慧雅刚要转身回去,小梅一溜烟跑了过来:“夫人!”
慧雅见她急得满脸通红,便驻足等着她:“小梅,别急!”
小梅过来后,先屈膝行了个礼,来不及喘气便笑着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
慧雅含笑道:“怎么了?”
小梅用衣袖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这才道:“我刚才听小五说,大人升任了正四品的大理寺卿!”
颜妈妈在一边听到了,满脸欢喜道:“那夫人以后可是诰命夫人了!”
慧雅闻言也笑了,道:“这可真是夫荣妻贵啊,我以后可是四品诰命夫人了!”
大周遵循古制,一至五品官员授以诰命,六至九品授以敕命,夫人从夫品级,故世有“诰命夫人”之说。赵青是正四品官员,那慧雅便是四品诰命夫人了。
颜妈妈带着众人屈膝行礼:“恭喜夫人!”
慧雅笑眯眯道:“若是消息确实,今日大家都有赏!”
到了晚上,赵青回到内宅。
他沐浴罢出来,听慧雅说过几日要去兰娘子家作客,沉吟了一下道:“慧雅,我有件事要和你商量一下。”
慧雅明明知道赵青要和她谈什么,却故意装糊涂,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赵青,等着赵青开口。
赵青见她如此乖巧可疼,喉咙不由有些干,垂下眼帘道:“我已经升任大理寺卿,你这几日收拾一下,三日后我们一家三口就出发赴京。”
慧雅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却仍然大吃一惊:“这么急?”
赵青低头吻了吻慧雅的额头,把慧雅抱在了怀中——慧雅生了赵然之后,确实丰满了不少,可是他却更喜欢抱慧雅了——低声道:“表面上虽然只是职位调动,其实是因为有人往北方的辽国走私硫磺矿石,陛下命我彻查此事。”
慧雅一听到“硫磺矿石”,便知此事牵涉甚大,忙道:“我原本要带着赵然去江府赴宴,还是不去了吧!”
如今东方大陆各国均掌握了火药技术,可是却只有大周有制火药必需的硫磺矿,并对硫磺矿石进行管制。
别的国家,尤其是与大周对峙的辽国等国一直虎视眈眈,企图得到大周的硫磺矿石。
赵青笑了:“你带着颜妈妈和奶娘去江府,让梁妈妈和李妈妈在家带着人收拾不就行了?”
慧雅一听,点了点头,依偎进赵青怀中,道:“咱们是在二月初一那日登船离开京城的,如今已经进入九月了,不知不觉七个多月过去了,东京家中也不知道样了……”
赵青听她说得天真,不禁哑然失笑:“我们夫妻二人和赵然都在一处,东京承阳门内家中自有管家丁福照管,你担心什么?”
慧雅觉得赵青说得大有道理,道:“嗯,家人在的地方就是家,我们三口只要不分开,哪里都可以为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