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橱上,然后钻进被子里躺好。
我喜欢睡软枕,而墨台妖孽习惯玉枕。无意间,发现他的枕下露出一本书,顺手拿起来翻看——居然是《玉兔记》,言情话本小说。我一直以为墨台妖孽看的该是《史平话》、《纪年》这类的话本小说。
这本书印得很是精美,墨迹清晰,纸质细腻。至于故事内容,实在是无聊透顶,我只随意翻了一遍,就大概知道讲什么了——一只公的兔子精,跟一个女的书生,不得不说却又无法说清楚的故事。
刚想把书放回去,墨台妖孽居然已经走进来了。只一眼,他就瞟到我手里的书了。
“你……你……看了这书?”一双春泓流盼,载着些许的慌乱。
他的一头青丝仍带着湿意,泛着氤氲;身上随意套着白色的亵衣亵裤,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滑腻似酥;玉颜难得的显出一片粉泽,不知道是不是沐浴的时候被热气熏着了……
☆、24天上跳下个闲夫君3
我不禁一愣,墨台妖孽何曾有过如此无措的表情?!
这本书,难道另有玄机?!
立马又将书拿了起来,对着夜光珠的灯台,仔细研究封皮,横看竖看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像有夹层,不同于《鹿鼎记》里的《四十二章经》。
“你一个女子,怎能看这样的书,不觉得害臊么?”正当我准备仔细察看书页里是否有夹层的时候,墨台妖孽挪上了床。春眸含嗔,斜睨了我一眼,一把抽走了书,顺手就扔到了桌几上。
你一个妖孽,看这样的书,都不觉得害臊,我为什么会害臊?!这话自然不敢说出口,只能腹诽了。
我细细观察着墨台妖孽的表情,意图找寻蛛丝马迹。只见他如常地坐在床边,用干布擦拭半湿的青丝,唯一的可疑,就是——
“你的脸好红!”我顺手切上他的脖颈处的大动脉,“心跳也好快!”
接着,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保持着擦头发的姿势僵坐在那里了……糟糕,他不会当我在吃他的豆腐吧?!
我立刻松开爪子,抱着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他家的软剑,从来就不是装饰品。
“我就说,洗澡不要洗那么长的时间。泡太久,血液循环过快,人很容易晕过去的。”纯粹是没话找话说,说完还配合着干笑。
墨台妖孽忽地转头,瞪了我一眼,一声不吭地躺上了床。
我见他似乎没打算跟我计较,遂安了心,也躺好。
成亲那会儿,喜公专门有交待,说男女同床,女在内男在外,因为男子半夜一般会起夜、喝水或其他什么琐事。
当时,我压根不认为墨台妖孽会跟我一起睡,毕竟这场婚姻来得莫名其妙,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他都犯不着搭进自己的清白。结果,墨台妖孽不但跟我睡同一张床,还一睡就睡到了现在。
但是,请相信,我们两个绝对只是睡觉,纯睡觉,连被子都没盖同一条!
按理说,墨台妖孽美得跟朵春花儿一样,他一笑,我整颗心都软了。然而——
“妻主,你的睡相应该不差吧?”洞房花烛夜,他问我这话的时候,正将腰间的软剑卸下,放在枕边。
软剑无鞘,两侧的剑刃俱已开锋,泛着清冷的寒光。
不好意思,我不得不承认,我的思想觉悟还没到达“牡丹花下,做鬼也风流”那般高的境界。我的座右铭一向是“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话说,那个裴多菲,就是一时搞错了这三者的轻重关系,才英年早逝的。
我的睡相,这么多年来,都不算差,睡起来还算安稳的,只是始终担心,万一睡太熟,不小心碰到墨台妖孽,在睡梦中就被他给剁了……为了杜绝悲剧的发生,我特地准备了两床被子,一张盖身上,一张半横在我俩中间。当时,墨台妖孽只是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倒没说什么。于是,就一直这么睡过来了。
只是,近些日子,不知道怎的,我的睡相好像变得糟糕了,每次醒来都会发现中间的那床被子被我压在了身下——幸好,墨台妖孽似乎都睡得很熟,没有发现。
我侧卧着,半抱着中间的那床被子,面朝墨台妖孽。一呼一吸间,满是墨台妖孽身上的气味,佛手柑的甜香,醇馨,不刺鼻,暖暖痒痒的,大大盖过了我身上的茶香。
“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像橘子一样。”闻了这么多日子,早已沁入心脾,无比熟悉,居然还能令我寻到一份心安。
墨台妖孽缓缓转了过来,面对我,侧躺着,脸上的表情柔柔的,宛如一汪春水。
“为什么你不肯给我用你的澡豆呢?害得我一直要用茶味来盖住身上原来的草药味。”我不禁抱怨,紧接着睡意朦胧地打了一个哈欠,但才刚张开嘴,就被墨台妖孽的一记冷眼吓得困意顿消。
为什么变脸变得这么快?!我刚想开口说什么,墨台妖孽已经转身背对我了。
许久,当我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突然听到窗外一声尖锐的长啸,立刻就警觉地清醒了过来,但仍是闭着眼睛,身子丝毫未动。
第二声长啸响起的时候,墨台妖孽突然起身下床,听动静,他是披了外袍就提剑出去了。
我坐起身,从床内的壁柜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银匕首,藏于袖间,然后靠坐着,等待着——等待着墨台妖孽的归来,或是,等待着危险的到来。
夜明珠的光晕之中,泛着琥珀的色泽,一时间,屋内静极了。但是,我还是捕捉到有人走近了,幸运的是,只是一个人。
“玄长老?”一个黑衣女子灵巧地从窗外翻身进来。
“你是……”我下床,小心地打量她。
“真的是玄长老!”女子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她冲我行礼,并结了一个手势。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从她的手势,能看出药光的弟子,估计是亲卫。我模仿着她的声调说话,听上去也饱含喜悦之情。
“师父断言,您没死,派了好几路弟子下山探寻您的踪迹。”女子神情间难掩激动。
“我被人绑了关在客院,但是听说她们准备了一具假的尸首扔下山崖,用以混淆视听。”我这才注意到,这女子身上一点恶斗的痕迹都没有,说明她并没跟院里的护卫正面冲突,那就是轻功极好了,只是不知道武功怎么样啊……
“那帮奸贼太恶毒了!那夜,数百名的蒙面人突袭了门派,杀了咱们好多的姐妹兄弟。混乱中,大伙就看到她们绑了玄长老您,不是,是那个冒充的玄长老,然后边杀边退,退到崖边,就把您推了下去……当时大师兄差点也跟着跳了下去,还是珊长老将他硬拽了回来……”
她的大师兄?药殷……我的心里突然堵堵的,泛着涩苦,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犹如梨花一般美好的清冷男子。
“后来,师父派人下崖找到了那具尸首,大家都信以为真,连灵堂都布置好了。但是您那脉的一个弟子坚持说,那不是您的尸体,您不可能会死的,就算真死了,也不可能会是人形……”女子说到“人形”两个字,口中含糊不清。
我的“好”徒弟啊——颜煜!你还是不是人啊?!“我”都成尸体了,你还不相信我是一个纯粹的人!哎呦,我这个火大啊……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瑾长老说,事发的那天,他见您走进北客院,神情异常……最后,师父下令开棺验尸,发现尸体上的肩伤很可疑,由此确定那不是您的尸体。”
问题出在我的肩伤上啊……不是单纯的剑伤,不是一般的抓伤,更不是随便的擦伤——原来,看似完美的布局,也会有败笔,致命的败笔啊!
那天,在客院里,墨台妖孽让我脱去衣物,全部换掉,一件未留,自然也包括我的保命簪子。然后,一名身量跟我差不多的女子,易容成我的模样,穿着我的衣服,回去了东院;而我,精神一直紧绷着,思绪万千,揣度着墨台妖孽要对我做什么。直到天黑,他只身提溜着我,从西面后山的峭壁,飞驰着下了山——真的是飞,夜风打在脸颊上生疼,不论山壁是多么刁钻的角度,他始终如履平地,悠然轻松。
“你们是来救我出去的吗?来了几个人?”我微笑地问道,不动声色地握紧了袖子里的匕首。
“今夜一共进来了一十二人,我的轻功是其中最好的,所以她们在前面做引子,我来后面探察。还要请玄长老再耐心等待十日,我出去后就传书给师父,不出十日,师父定能赶来救您出去。”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墨台府的?”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了。
“我们不知道的。师父说,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所以全国各处的仇家那儿都有弟子前往探查。只是,这个墨台府戒备森严,我们闯了好多回,今天才终于逮到空隙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