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你知道墨台妖……我的夫君哪儿去了吗?”我坦然地受了他一拜,然后开口问道。
“墨台公子被我们的人引出城了,不过……恐怕现在已在回来的途中了。”男子斟酌着用词,谨慎答道。
“你自个儿躲好,我回去睡觉了!”我下床,目光自然下垂,无意间瞟到他的鞋子——云履……
我不禁一怔,开口试探道:“你煮的瓜子味道不错。”
“夫人好眼力。”他动作一顿,却也不否认,自然而然地接口道。
果然是瘟神啊,还是超级大的一尊……
我匆匆告辞,确定门外走道没人,然后飞快地开门合门,奔回房,再飞快地开门合门,动作一气呵成。
回到床上,依旧心神不宁。
墨台妖孽的车队里一定藏了什么秘密,这样一想,一路上这么闹腾,也就得到了很好的解释……只是,到底会是什么呢,居然引来了这么多人……
我抱着被子躺着,被子里也全是墨台妖孽的甜香味儿,渐渐的,心里居然平静了下来,睡意又涌了上来……
☆、29揉碎桃花春信已冷
由睡梦中暗暗醒转过来,长年养成的警觉让我保持着侧躺的姿势,继续装睡,脑海中的记忆已经慢慢回笼。
迎面传来轻浅的呼吸,鼻间满是浓郁的佛手柑的甜香味——不知墨台妖孽是几时回来的……
等等,我好像忘记了一件至关要紧的事!
顿时,身子僵硬,倏然睁开了双眸,然后毫无预警地跌入一汪春水中去——
墨台妖孽与我面对面侧躺着,唇边含笑,一脸温柔地凝视着我,不知已经看了多长时间……
一男一女这样躺在同一张的床上,盖着同一床的被子,对方又是如此这般的表情……我下意识地掀开被子,看了看——还好,两人身上的衣裳都完整,我的手脚都规矩地摆放着,应该尚未闹出事儿!
“不是不上床睡么?怎地后来又爬上来了?”墨台妖孽腮晕微酡,眸光飘忽,边说边偏转脑袋,然后背过身子去了。
“太累了,纯属无意识的行为……”我讷讷解释道,小心地观察着墨台妖孽,揣摩着他的情绪。
“半夜,我回来的时候,有尝试推醒你,可怎么都唤不醒……把你扔出去呢,又会让外人看笑话,便只好这么睡了。”墨台妖孽语气含嗔,说得似乎极为不情愿。
“谢谢您手下留情。”我答得极度诚恳,尽管毫无印象。
墨台妖孽的华美如缎的青丝披散在枕被上,发丝垂泻,露出一只玲珑玉润的耳,艳如朱丹,如醺染泽——他不会又莫名其妙地脸红了吧……我的眉角抽搐,不得不抚额称幸,墨台妖孽似乎没有动气,倒是一副春意酥慵的模样。
忍住手痒去揪弄那个珠圆的耳唇的冲动,我移开视线,转了话题,问道:“大半夜的,你跑去哪儿了?”
“来了几个蟊贼。”墨台妖孽轻声说道,显然不愿多谈。
思忖着,春莲对墨台妖孽,素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半夜发生的事,我如果只字不提,墨台妖孽一定会起疑心的。
“我知道,”我起身,坐在床边套靴子,若无其事地接道:“我还撞见了一个呢……”
谁知,话还未说完,墨台妖孽猛地翻身坐起,一把拽住我的手臂,问道:“怎么回事?”
我顺势转头看他,不禁讶然,只见他脸色瞬变,唇边的笑意消散,弯眉紧蹙,上下打量着我。
“有个人拿剑胁迫我……你也知道,我一向都是乐于助人的,就爽快地将人送走了……其实这也不能怪我……你说,那么多人,怎么偏偏让我遇到了呢,我……”我说得含含糊糊、吞吞吐吐、真假掺半,慢慢抽回他手里的细瘦的胳膊,可以想见,一定留下指痕了。
“那人可有伤到你?”墨台妖孽出声打断我,语带紧张,已失方寸。
墨台妖孽是在关心我么?我寻思,遂咧嘴笑道:
“你不是一直夸我聪明吗?”对已成过去式的危险,颇不以为然。
墨台妖孽凝视着我的脸,慢慢松开了眉结,勉强扯出了一个浅浅的笑花,道:“是啊,我的妻主,从来就有大急智,机灵聪颖。”
说完,他抬手抚上了我的面颊,一双春泓,迷蒙潋波,含烟似雾,千丝万缕,荡荡涟漪,切切隽永,细细缠绵……
有一刹那,我似乎能轻易地从他的黑瞳中读出什么……
然,世间之事,往往一说就破,一做就错,所以我不愿去读,不愿去懂——
终是轻轻抬手,缓缓覆住他的眼睑——眼睛是灵魂的窗口,不经意间,就会泄露太多的秘密。
我徐徐靠近,弯身在他耳畔呢喃:“夫君,你的眸子真漂亮,恰似三尺春水。”
三尺春水尘不染,尘不染,波无涟漪,风过无痕,水过不痕。
言毕,我松开手,转身的瞬间,瞥到墨台烨然春眸流彩,顾盼生辉,粉腮红润,灿如春华。
这景象,无来由的,令我慌乱无措,逃也似地大步迈出房间,嘴上碎碎念道:“《洛神赋》、《神女赋》、《高唐赋》……我都背得滚瓜乱熟,这种程度的美色,小事一桩……”
----------------------------我是自寻烦恼的分割线-------------------------------
我坐在城镇中最具名气的酒楼的大堂,秋梅站在我身后,一如春莲。面前的桌上,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点心零嘴。
墨台妖孽说,他厌烦了多日赶路——于是,要在这城镇里停留一日,明早再出发。
墨台妖孽说,他交代春莲去办事了——于是,现在我走哪儿,都是秋梅跟着了。
墨台妖孽说,他吃腻府中的小食了——于是,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整张纸的吃食,让我去买。
墨台妖孽说,他想喝银鱼羹——于是,我坐在这里。
银鱼,历来身价不凡,此时,刚入春,尚未到银鱼的上市旺季,在这个称不上富饶丰沃的城镇中,算是稀缺物件,有钱也难买到。但是,所幸只是难买到,而不是买不到。
于是,白花花的银两出去了,白生生的银鱼就进来了——在我枯等了两个时辰以后——酒店掌柜说,是去城里大户人家那儿,一点点匀来的。
等待熬羹的时间,我正对着街面而坐,思绪始终纷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