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这胡子阿叔好生可恶!”谁也没想到,说话的竟是娇俏俏的阿朵,她将筷子往桌上一拍,“那些坏蛋恶魔屠我族人近千,死了活该!阿黛阿姐与殿下一片好心,你却跑来哭鼻子,好不要脸!”
何琼怒极反笑,鼻子里喷出一口浊气,哼道,“我们将军一向对你们采取招安,除非你们先动武!而你所谓的近千人,回去好好问问那个达召,顺便想想内讧到底结束没有!小丫头信口雌黄,颠倒黑白的本事不小,想必是得了你那姐姐的一身真传!”
“住口!”一直恬静温柔的阿黛娇叱一声,眼中寒光毕现,“小妹阿朵话不中听,道理却也不差。你大可对阿黛及小妹咒骂,但怎可对殿下不敬!何参将既然是人臣,就应当知进退!”说未落,眼中泪光盈盈,下一刻便如雨直下,染湿了衣襟,惹得大皇子心疼得直唤爱妃。
何琼在阿黛说话的那一刹那便握紧了双拳,挺直腰背,大骂妖女。
何守正见闹得不像话,双眼一闭,提声道,“何琼放肆!”朝门外大喊,“来人,给我拖下去,杖五十军棍,扔进死牢!”
“得令!”四个戎装士兵应声而入,拖着何琼就往外走。
何琼并不反抗,却放声大骂,“非我族类,其心可诛!老子宁死也不与你们这两个妖女同坐一席!奶奶个熊,阿黛你等着,老子总有一天杀了你个妖言惑众的婊、子!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咒骂声如雷贯耳,远去多时仍回荡在众人耳边。何守正规规矩矩给大皇子和阿黛请了罪,又道自己御下不严,竟然出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人。于是,自罚三杯之后便起身告罪,说要去整顿军纪,然后离席而去。
如此一来,席间一空,欧阳明自嘲一笑,“何参将痛失手足,情绪失控也是在所难免。不过要说经天纬地之才,在下实在不敢当。倒是苏公子,不但精通古今兵法,更兼聪慧过人,素闻天纵奇才,胸中乃有沟壑。”
苏幕遮被阴险的欧阳明拎出来也不生气,低低一笑,推道,“苏某只是山间野人,素来闲云野鹤一般,多是世人以讹传讹罢了。”
欧阳明微微一笑,阿黛却抹着眼泪,泣道,“都怪阿黛与小妹不好,我们才是真正的山间野人,平白给各位添了麻烦。”
“阿姐!”阿朵眼睛红红。大皇子也忙安慰,“爱妃何出此言,切勿多虑了。”于是,一众人也少不得跟着安慰。
半晌,阿黛才破涕为笑,依偎在大皇子身边继续布菜。气氛一直维持得不错,直至宴请将近尾声,阿黛突然缠着大皇子,说要讨要阿四做自己的贴身女侍。
大皇子尚未反应,刑关便跳了起来,“阿四是我小师妹,且只会一些粗浅的轻功,自保都嫌不够。再一个,我的师妹,不做奴才。”
大皇子也收了笑意,劝道,“阿四姑娘是刑关公子的师妹,也是将军的座上宾,阿黛,不可调皮。”
阿黛面含委屈,朝刑关颤声道,“都是阿黛鲁莽,刑关公子请原谅阿黛出身平民,不懂规矩。”
大皇子颇为欣慰地拍拍阿黛手背,阿黛便顺势往其身上一靠,不依道,“阿黛怎会如此不懂事,只是觉得院子里冷情,而阿四姑娘很投我们姐妹眼缘,想邀请她住过去,也好陪陪阿黛而已。”说完给了阿朵一个眼色,阿朵迷迷糊糊,似懂非懂,但也跟着说,“是啊,阿朵也喜欢阿四阿姐,住过来吧,我们三个人一起多好玩儿呀。”
阿黛见大皇子面有松动,水眸一眯,再接再厉道,“将军府虽然宅深院大,但阿四姑娘一个姑娘家,跟刑关公子共用一个院子却也不妥。如今不复当日,再是草莽出身,也得注意言行举止,不要污了何将军与刑关公子的名誉才是。”
刑关暗骂一声狗屁,这个时候你倒是又懂规矩了,不是那个凭着美色摇身变成皇子侧妃的平民了?
大皇子听后略一思索,却探询地看着刑关,“刑关公子,你看......”
刑关面色一黑,闭口不言。苏幕遮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喝着杯中小酒。阿四心中几经权衡,最后不得不笑着答应,“阿四初来乍到,又笨手笨脚,娘娘到时可千万别嫌弃阿四嘴笨不会讨人开心就好。”
“怎么会?你来了,阿黛高兴都来不及呢!”阿黛双眼一亮,几乎迫不及待地回答。
最后,刑关不得不硬邦邦地加上一句,“阿四到时若是打扰到娘娘清闲,刑关定然第一时间把她带走。”说完,臭着一张俊脸将阿四带出了正厅。
阿四一直走出了很远,都觉得那宴请的院子里,有一道目光透过薄薄的雨帘追随着她。那眼神怨毒非常,凉飕飕如同冰棱刺骨,使得她背心一阵阴寒。
☆、第20章银耳莲子羹
阿四做了个噩梦,吓得满头大汗地坐了起来。
屋子里烛光温和,她粗喘一口气,伸手去取睡前就放好的凉茶。然而,阿四手才伸出去便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只见,床头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人头!它面色惨白无血,露出一口森森白牙,正朝着她嘿嘿冷笑。
啊!!!
阿四尖叫着从床上弹坐而起,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做梦。那梦境太过真实,尤其是那血淋淋人头,总觉得分外面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下意识往床头看去,那里只有一杯凉水,被孤孤单单地放着,哪里有什么冷笑的人头?
阿四揉了揉太阳穴,暗道定是这几日被那阿黛给虐得太惨了,这才噩梦连连。
窗外晨光初现,有几缕调皮地窜了进来,照在青纱帐上,这是来大皇子侧妃临时别院的第四天。这几天,阿黛娘娘对她可谓是挖空心思,毅然决然地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将她好好一顿磋磨。
第一天,听说阿四轻功不错,借着阿朵要学艺之名,逼得她如同一只疯癫的猴子,在院子里窜上蹦下一整天。而阿黛却拉着阿朵和一众丫鬟仆从坐在廊下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看得津津有味。最后,还是阿朵嘟着嘴抱怨说让阿四阿姐飞来飞去太累,不好玩,反倒像在欺负人。阿四记得娘娘大人当时脸就绿了,不过,也总算是开了金口放她回房间休息。
谁知接下来几日,阿黛依旧变着法子整她。比如没事就让她翻墙找风筝,上树摘果子,甚至不时点名要她几次上街买点心。理由是,点心要刚出炉的口感才最好,而阿四姑娘脚程快,最是合适不过。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宜轮番上场,层出不穷。事例大大小小,不一而足。
而这次,又是要去给大皇子的随身侍妾送一碗银耳莲子羹。阿四愁眉苦脸地瞅着手上食盒,心想自己到底是哪里惹到了这位大神娘娘,竟然劳烦她每天一睁眼就绞尽脑汁地琢磨出这么多麻烦来。
大皇子这个随身侍妾名叫绿柳,临居于将军府的西偏院。据说,绿柳虽然年近三十,但跟随大皇子多年,非常得大皇子青眼。就连新晋的侧妃阿黛,仗着新宠嚣张跋扈,对着绿柳夫人却不得不忌惮一二。
思量间,西偏院近在眼前。西偏院并不很大,甚至可以说非常窄小。
“姑娘稍待,殿下昨日歇在此处,今日刚刚起身,此时正在里面与夫人叙话。”通报过后,一个扎着双髻的小丫鬟轻声细语地将阿四拦着门外。
“无妨,阿四也是因着娘娘的吩咐给夫人送碗莲子羹。既然殿下在这儿,阿四等着便是。”阿四这几天被侧妃娘娘支使得团团转,却只见过大皇子一两次,基本上都是在阿黛那儿坐一坐便走。不想今天竟在绿柳夫人这儿遇到,可见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阿四并没有等太久便被小丫鬟领了进去。
侧妃阿黛青春逼人,美艳无比,而传说中的绿柳夫人身材高瘦,姿色只能说是平平,惹眼的反而是那周身的气质。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言笑转眸中尽显风韵。大皇子正端着茶轻轻吹着,脸色不快,连正眼也没给阿四一个,而绿柳夫人则言笑晏晏地陪侍在一侧。
“夫人,娘娘挂念夫人体虚,特意着阿四给您送一碗银耳莲子羹。娘娘说,这银耳莲子羹有益气补血、健脾和胃、补血脏、治虚损的功效,需趁热吃才好。”说到这儿阿四心下自嘲,这才几天,便是一副标准的奴才样了?要是被阴司那些人看到,定是要笑掉大牙的!
“绿柳多谢娘娘,烦请阿四姑娘替绿柳回了娘娘,待绿柳身子好一些,必当前去叩谢。”绿柳夫人眸间含笑,大皇子却冷冷道,“柳儿身子要紧,阿黛身为侧妃也是有容人之量的,岂会因为一些小事怪罪于你?”
闻言,绿柳夫人粉面一柔,泪眼朦胧道,“柳儿多谢殿下。”大皇子这才微微一笑,命阿四将东西放下便可离去。这两人无所顾忌地你侬我侬,阿四恨不得立马消失。可惜绿柳夫人素手一抬,接过盛着莲子羹的青瓷碗,“既然是娘娘的一番心意,柳儿怎可辜负,殿下请稍待。”
说完,也不待大皇子发话,就这么站立一旁,就着碗,一口一口地将莲子羹用尽。
阿四愕然,这位绿柳夫人看起来柔弱不堪又唯唯诺诺,做事倒是有些江湖儿女的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