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清晨,哲安被树林中轻微地脚步声惊醒。他挂上弓箭,拿起大刀,低声唤醒了月桐,示意她不要哼声。慢慢地潜爬到一堆草丛旁,向山上望去,哲安大吃一惊,满山竟全是匈奴兵。领首的还是匈奴其中一名大将。
他们果真不是放弃,而是守在这山里等着。他们知道哲安两人无水无食物,不可能在戈壁久留,而这又是戈壁滩旁唯一的山脉,哲安必然会前来。与其追逐,不如守株待兔,以逸克劳。
哲安看了看不远处的火堆,火虽已灭,但余温仍在,匈奴兵看到火堆必然知道他们就在附近。哲安心头紧紧的绷着,环视着四周。蓦地,他握住月桐的手,俯身低头细语:“小月儿,待会你要紧跟我尽全力去跑。前面有一个山崖,虽然很高,但下面是一条河,我们要跳下去。下去之后,要拼命往上游,知道吗?”
月桐有些慌乱,却无惧地点头:“跳崖,拼命往上游!”
哲安手一紧,拉着月桐向山崖飞奔而去,匈奴兵看见了他们,汹涌而上。
大将大喝一声:“放箭!”
哲安心头一冷,急步挡在月桐身后。数十支箭疾驰而来,哲安把月桐向前用力一推,嘶叫着:“快跑!”话未毕,箭已射在他背上,腿上。
“哲安叔叔…”月桐失声大叫,回头拼命拉住哲安的手。哲安用力甩开她的手,双目怒瞪:“快跑,跳下山崖。”
山崖就在前方二十步开外,月桐一咬牙,用身子撑起哲安摇摇欲坠的身驱,咬紧牙关:“我们要一起跑。”
哲安脸色惨然,只觉得身体的伤痛远没有心痛来得锥心刺骨。
第二批箭转瞬又至,哲安听到月桐“啊”了一声,他把心一横,抱住月桐的腰,用尽了毕生之力向前冲去,两人纵身一跳,箭在他们身旁呼啸而过,像阎王的咆哮。
☆、第2章鸣月庄
跳下山崖后,哲安抱紧月桐随河水飘流了半刻,筋疲力竭之时,看见了一个绑在河岸边的木筏。
两人爬上木筏上,月桐回望,灿然笑起:“叔叔,匈奴兵没有追来。”
哲安宽心地点头:“匈奴兵不识水性,没人敢跳崖追来。”
淙淙的河水,隔断了匈奴兵的追杀,带着相依为命的两人,流淌向未知的前方。
月光映照,流水泛着温和的银粼,像点点灯光,指点前路。她躺在木筏上,仰望斑斓星空中的一轮圆月,喃喃道:“父王母后,我和哲安叔叔逃出来了。哥哥也逃出来了,对吗?”
她闭上双眼,两行泪缓缓滑下:“父王母后,我好想你们。你们记得要来我的梦里,给我唱曲子。”
她轻轻地哼起曲子,曲音飘荡在静寂无边的深夜,如泣如诉。
木筏在河道飘流了三日。月桐用箭在水中捉了不少鱼,起初哲安还强撑着自己吃鱼,到了第三日,他脸色愈发苍白,连嘴唇也渐渐没了血色。身子栗栗而颤,人也慢慢迷糊。月桐又惊又怕撑着桨,向岸边划去。
月桐在岸边找了一架木头车,但回到木筏时,哲安已经昏迷了。她娇小的身子无论如何也撑不起哲安魁梧的身体。
不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一队马队正疾驰而来,马上的男子都衣着不凡,领头的更是位身着锦服,气宇非凡的年轻男子。
月桐把心一横,飞奔到马路中,双臂展开拦路,领头的华服男子骤然一惊,猛地拉住马缰,马一声嘶叫,硬生生地在月桐面前停下。
华服男子又恼又怒,蹙眉看见月桐的一剎那,双眸涌起惊震。眼前的小女孩衣裳又脏又破的,一双碧眸在绚阳下灼灼生辉,如两颗无瑕的墨玉石。
月桐哀求道:“大哥哥,求你帮帮忙。我叔叔在木筏上昏倒了,你帮我把他扶上车,我要带他去找大夫!”
华服男子微怔,后面一名中年男人骑马向前,对月桐怒喝:“走开。”
月桐头一昂:“大哥哥,求求你了。”
中年男人眉头一紧,举起马鞭就要向月桐挥去。月桐脸色微颤,清澈的杏目却无畏地注视领头的华服男子,固执地伫立在他面前。华服男子眉头微蹙,眼中扬起一抹欣赏之色。他举手,中年男人的马鞭就硬生生地停在空中。
华服男子看向中年男人:“你去帮她把人扶上来。”
月桐粲然笑起:“多谢大哥哥!”急忙领他们前去。
华服男子扫视了一眼躺在木头车上的哲安:“他的伤很重,你要去城里才有大夫。”
月桐急道:“大哥哥,你可以带我去吗?”
华服男子看着月桐眼中的乞求,眼眸不知被什么击打了一下。他向中年男人交代了几句,就策马而去。
中年男人把木车拴在他的马上,不耐烦地对月桐道:“快上车。”
月桐欢喜地向远去的华服男子大叫:“大哥哥,多谢!善有善报,你一定会福泽绵长的。”
华服男子闻声回望,那张灿然笑靥比绚日更夺目摄人。
中年男人把月桐带进燕国国都蓟县:“这就是蓟县。你去找大夫吧!”说完就把要木车解开。
月桐急忙拦住他:“叔叔,你好人做到底。我在哪可以找到大夫?”
中年男人无奈地轻叹:“你叔叔伤得很重,普通医馆是救不活他。我带你去鸣月庄,如果鸣月庄肯收留你们,你叔叔的命或许还能保住。”
“好,我们去鸣月庄。”月桐捣蒜般点头,“叔叔,鸣月庄是什么地方?”
“鸣月庄人称大汉第一商家,据说富可敌国。那庄主不仅精于经商,而且人脉极广,上至皇宫官府,下至马贼沙盗他都有交情,就连西域各国都打过交道。因此他虽无一官半职,却没有人敢不给面子。在蓟县,就算是燕王也要卖帐三分。那庄主最爱结交奇人异士,但凡有奇才的投靠他庄园,他必会收留,鸣月庄里也住过不少绝世名医。”中年男人上下打量月桐:“但要求医就一定要有东西可以打动他们的庄主,你有没有什么才艺?”
月桐愣了愣,细想片刻:“我……我会刺绣。”
中年男人摇摇头:“刺绣哪个女子不会?罢了,我带你去,鸣月庄收不收留你,就看你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