拢共三进的院子,还全是平房,也没钱铺琉璃瓦,就是普普通通的黑瓦片。
说是三进,但头进倒座房里住的全是老百姓。据说都是进京来等恩科的穷书生,住不起店就只好借住了寺庙里。祗垣寺只收一点微薄的房钱,还管一日两顿素斋。没钱的还能靠帮着抄佛经抵房钱,着实是解了这些穷书生们的燃眉之急!
二进的院子正房算是大雄宝殿,前头供着佛祖,后头供着观音。文殊普贤十八罗汉,各占一个角落,显得有些拥挤。
东西厢房则是净室,也供着几个菩萨,如今都整理出来让将士们的家眷歇息。
后头是和尚们住的地方,四间平屋,三间住人一间库房,角落还有半间是厨房。除了主持求那跋陀罗因为要整理翻译带来的佛经,单独住了一间。其余大小和尚们都是四个人住一间,就连澄净也不例外。
就这么个小庙,御驾到了,连个停车的地方都没有。还得圣驾亲自下车,自己走进去。
然而正应了山不在高,有仙则灵的名言。这祗垣寺又破又小,可人气着实很旺。
至少在这一片穷苦老百姓眼里,这就是一座名山宝刹!
为了看圣驾,老百姓都快把这小寺庙挤破了。
寄住在寺庙里的穷书生们也十分激动,今儿个不必考恩科也能得见圣驾龙颜,简直就是祖坟冒青烟,前世修来的福分。
所以说,庙小佛灵。这祗垣寺啊,就是有真佛!要不,怎么陛下和摄政王亲临拜见佛祖?
老百姓,穷书生,大和尚小和尚,连带将士们的家属遗孤,乌压压跪满一地。院子里不够跪,就连厢房里也跪满了。
得亏末璃有过流民巷的经验,倒也不怵。和颜悦色的叫了平身,面带微笑,亲切会见各方代表。
求那跋陀罗是澄净的师傅,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徒弟长得体面漂亮,师傅却很不起眼。老和尚就是个典型的印度僧人,还是清修苦行的那种。又黑又瘦,剃着大光头,蓄着山羊胡,干巴巴的一个小老头。
小老头是真的有点老,还有点驼背,站着就跟她差不多高,笑眯眯的挺和蔼,说一口地道的官话,双眼充满长者的智慧。
老头带着她到大雄宝殿里拜佛祖和诸位菩萨罗汉。
见到大雄宝殿里的真佛,又叫她一愣。
所谓的佛祖像,就是一截枯木雕就,寥寥几笔便是一尊慈悲的佛像。没有任何金身彩绘,就是原原本本的枯木。只这枯木经年累月的被香火熏陶,竟像紫檀一样色泽幽深。佛祖膝下,颜色不仅深,而且光滑润泽,令人奇怪。
求那跋陀罗微微一笑,替她解惑。
“世人求佛,多临时抱佛脚,长年累月,连佛脚都被磨出光润了。”
哈!原来如此!末璃晒然一笑。看来不管是哪儿,人性都是一样。
不过若非是灵验的真佛,又何来世人抱佛脚?可见这寺庙里的佛,在老百姓的心里还是灵验的。
其实灵验的不是佛,而是人。长年累月的做善事,切实的帮助老百姓,在老百姓嘴里有了口碑,心里有了分量,自然就灵验了。
长生观的口碑是在达官贵人们嘴里,长生观的分量也是在富人们的心里。
这也就难怪摄政王非要选祗垣寺这样一座寺庙来尊佛,只因它的受众面是穷苦老百姓。
摄政王这是准备走群众路线!
无数事实证明,群众才是最有力的。正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也!
庙小,佛真,再加上庙里的大小和尚用心持斋,虔诚礼佛。
御林军殉难将士中也有高门富户出身,本来觉得这样的小寺破庙,老僧木佛,法会超度既不烧香,也不供美酒肉籑,岂不是轻慢?
可等主持求那跋陀罗带领诸僧主持法会,顶着烈日酷暑,诵经礼佛,磕头跪拜。虽没有名贵的香料,也没有数不尽的贡品吃食,唯有素净的蔬果,现摘的香花,洁净的泉水,用一片虔诚之心,超度亡灵,抚慰生灵。
这一场法事要做七七四十九天,无一天懈怠,毕恭毕敬,至诚至真!
看在眼里,记在心头,人人都得以感动涕零,内心的哀思也得到纾解。
何况将士家属还是穷苦人居多,那种焚烧名贵香料,堆满一座贡品的奢侈之风,并不被这类人家所喜。
用心不用心,老百姓都看得到也品得出。
摄政王明刀明枪的划出道来,摆明了要尊佛抑道。长生观那边自然不可能一点对策也没有,这事出在它家山门下,于情于理,也得给殉难将士一个交代。
故而京城里摄政王做法事超度,在长生观里也开了法会超度亡灵。
将士们的遗体在摄政王手里,家属遗孤们自然都守在祗垣寺里。
但长生观在京城的号召力依然强大,这法会的号令一出,参加者甚多。都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高门富户,达官贵人!
柳傲君请示是否要让围着长生观的官兵们把这些人拦住,免得对方声势浩大。何况,人多眼杂,玉容公主还在山上躲着,就怕有人浑水摸鱼。
摄政王哼笑一声,挥手道。
“让他们去,爱去就去。去了就别再回来,都在山上好好待着,陪着公主吧。公主若是愿意下山,就让她一个人下来。”
如此一来,这些贵人们便是有去无回了。
上的来,下不去,可把这些贵人们吓坏了。神仙洞府好,可谁也舍不得人间的荣华富贵,娇妻美妾。一个个都跪在玄灵子脚下,痛哭流涕,哀求长生子爷爷出手相救,保佑他们的荣华富贵。
祁进才懒得理这群粗鄙的俗货,他没心情管凡人的荣华富贵。凡人的生死,与他何干。
只是展万钧当着他的面尊佛抑道,形同打脸,是可忍孰不可忍。
&nbs...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