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马并不是契丹大军,自从宋辽“澶渊之盟”后,两国就未曾有过大的干戈;只是澶渊之战后大宋元气大伤,而契丹一族,却能在几十年里休养生息,厉兵秣马,军事上渐渐强过宋朝,所以才依仗着自己兵强马壮,屡屡在宋朝边关烧杀抢掠。
现在这关门之外来的正是一队“打草谷”的辽兵,虽然同关外的马贼无异,可是边关的守官贪生怕死,软弱无能,却不敢出关抵御,只能是大关城门,畏缩关内。
蒙天鸣见那守官面露难色,便猜出了几分,“即便是辽军大军压至,身为守军将领也应保卫我大宋子民,岂有见死不救,将百姓拒之关外,任由外族凌辱之理!?”
听到蒙天鸣大义凛然这番斥问,手持兵器驱赶百姓的守卒个个面露愧色,顿时都停下手上的动作,任由关外的百姓拥门而入。
冲关的百姓多是雁关附近村庄的宋民,每当遇到辽兵来扰,只能举家逃向关内避难。蒙天鸣刚才关前的一番言辞,他们全都听得清清楚楚,进得关来后,纷纷跪倒在蒙天鸣面前,连连感恩报德,答谢蒙天鸣救了自己一家老小。
蒙天鸣不敢受此大礼,想要一一将百姓扶起,可扶了这一个,另一个又跪下,弄得他感动不已。
看着这涌进关内的百姓,其中不乏体魄强壮的男儿,然而为何这泱泱大国,却要受那小小蛮夷的欺凌?当他想到自己现身为练团副使,训练民团,自强自保是为己任,于是对着众人喝道:“大伙儿出关抗敌,再不自强保家,还算是甚么男儿汉?”
获救的百姓早已钦佩这新任的代州团练副使,见他神威凛凛的这么呼喝,不少人齐声应是,将些挑棍、木棒充当兵刃挺在手中,欲要随他一同出关。
蒙家家奴个个身怀武艺,听到家主说要出关抗敌,早已备马持兵,摩拳擦掌。
见家奴牵马过来,蒙天鸣接过兵刃,脚尖微一点地,便纵身跃马而上,身手矫捷叫人好不钦佩。他踏蹬马上,气聚神凝,右手轻提一杆蜡杆花枪,左手缰绳一紧,身下那匹急欲奔驰的烈马被提得仰脖嘶鸣,前蹄纷踏。
蒙天鸣持枪勒马,望向那城头守官,问道:“若是将军愿意带兵出关,蒙天鸣愿尊调遣!!”
只见那城头守官目光闪躲,连连推脱,“守……守关检查,方……方是本官己任,没有圣旨兵符,岂敢轻言出兵?”
蒙天鸣早料会是如此,也不再同他多言,脚跟轻磕马腹,带着十余家奴和那边关百姓杀出关去!
蒙家老奴蒙忠自驿站回来,不见自己的少主蒙天鸣,从知情的女仆口中得知“少主为解救边关百姓,带着一众人马已杀出关外去。”心中立即暗叫不好:少主虽然尽得老主人一身武艺,“赵家十三枪”使得是出神入化,可契丹辽兵毕竟是马背上的民族,素重骑术,岂是少主单枪匹马同那十几、二十个雁南百姓能比;加上天色已晚,辽军轻骑又善野抄截,少主此去只怕是凶多吉少!
这老奴蒙忠乃是蒙天鸣之父——蒙翔驻守边关时手下的一名旧部,原名陈风。他本武林中人,只因一次与人争斗,错手杀了对方,被捕入狱。
北宋自雍熙三年(986年),与契丹岐沟关之战,败北,便丧师数万,国力穷沮,到景德元年(1004年)秋,澶州之战,更是损兵百万,几乎到了无兵可征的地步;为了增兵边关,北宋朝廷只得将囚犯发配充军,编成一伍,应付燃眉之急,陈风由此被发配到了边关。
到了边关,每逢发生战事,陈风所在的囚犯军便被当作炮灰送死,边关守帅从来未曾将他们放在心上。即便如此,陈风心中却仍然报以一丝希望,因为朝廷应诺只要在囚犯营中服役十年,便可洗脱囚犯身份,回归原籍;不过在阵前冲锋,想要十年中不死,谈何容易,随着边关大小战事无数,陈风一同入伍的同伴相继战死,囚犯军也从起先的两万余人,四、年间就锐减到五千人。
几年边关战事,凭借自己略懂武艺,侥幸存活的陈风同那剩下的另五千囚人一样,被磨练得勇猛彪猂,虎狼成性,纵横沙场,无人能敌;后来陈风这支囚犯军被朝廷调往山西狼山寨,更有了“狼军”的威名。
虽然“狼军”牧守边关战功无数,威名远播,可“狼军”上下皆是陈风这样的囚犯组成,纪律散漫,不听号令,朝廷派去的将官在“狼军”中多呆不过三月以上,惟独除了蒙天鸣之父——蒙翔。
蒙翔不世将材,一身卓绝武艺更让“狼军”上令下行,经他整治后的“狼军”军容严整,气势如虎,旌麾所指,十荡十决;也正是因为他“狼军”一号才真正响彻边关,令契丹大军闻“狼”色变,五年中不能越雷池半步。
只可惜北宋自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登上皇位,便对武将心存猜忌,又惩于唐末五代藩镇之祸,于是制订重文抑武、以文制武的国策,更在以后成为宋朝君主和士大夫共同奉行不渝的祖宗家法。别说一个边关守将蒙翔,就说前朝时立下灭侬智高大功、身当枢密使之尊的狄青,也被满朝打压郁郁而终。
随着“狼军”率立战功,声名渐渐传入朝中,蒙翔终于被小人谗言诬陷,兵权被释,卸甲归田;一时战功赫赫,世所罕匹的“狼军”随即解散。
拿到遣散手令的陈风战场上几次身陷险境,都被身先士卒的蒙翔所救;为了报答救命之恩,陈风改名蒙忠,自愿为奴为仆跟随蒙翔归了故里。
此后不久,蒙翔因病不治溘然长逝,留下孤子——蒙天鸣,却是由蒙忠一手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