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皇帝如果要立皇后,人选也就不一定是掌管六宫的柏妃,而可能另有其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
朝臣们为了思索这件事真是伤透了脑筋。
很少有人往齐王的生母崔充媛身上想,因为,她实在是不得皇帝宠爱,在后宫嫔妃之中太不起眼儿了。
可是就偏偏有人剑出偏锋,想到了崔充媛。这人是礼部一名郎中,姓崔名时中,不知是因为和崔充媛同姓,还是存心向尚书林枫献媚,总之他扬扬洒洒文采斐然炳炳烺烺的写了封奏疏,把这位和他从未谋面也根本没有打过交道的崔充媛夸成了一位古往今来颇为罕见的秉性端淑、深明大义的妃子,向皇帝建议立崔充媛为皇后。
崔郎中写过这封奏疏的次日,便被皇帝擢拨为礼部侍郎。本朝官制,郎中是正五品,侍郎是正三品,这位崔时中先生只因为写对了一封奏疏,便连升数级,居然是一部之要员了。
有了这个例子,接下来便有不少有眼色的官员跟着上书要求立崔充媛为皇后,上书早的官员当中,也有数人获得了皇帝的厚重赏赐。皇帝的心思已经昭然若揭。
朝臣们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皇帝属意的皇后人选竟然不是持掌六宫的柏妃,而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崔充媛,不由的顿足长叹。谁能想到呢?毫无家世、侥幸生了皇长子、二十多年来一直没有宠爱的崔充媛,才是让皇帝终于松口肯议立继后的宫妃啊。
上疏请立崔充媛为皇后的朝臣更多了。
皇帝为了这件事召集群臣廷议。以沈相为首的一拨人是反对的,理由很堂皇:崔充媛出身低微,而且多年来一直在养病,并没有什么功劳。皇后地位尊贵,要和皇帝一起供奉天地,祗承宗庙,身体不好哪里能行呢?身体不好,她便不能虔恭中馈、孝顺翁姑,这样的妃嫔正位中宫,不能服众。
这个理由其实很充分,也很不好反驳。但是崔时中在一片反对声中挺身而出,铿锵有力的说出了一句话,“崔充媛为陛下生育了皇长子,这便是她莫大的功劳!”
吏部左侍郎陈强是沈相的人,当即便一脸激动的驳斥道:“若说生育皇子便算是莫大的功劳,那么,陛下共有十四位皇子,各有母妃,岂不是十四位宫妃都一样么?难不成都能立为皇后?”
崔时中声音愈发响亮,掷地有声,“陈侍郎此言差矣!崔充媛生育的乃是皇长子,其余宫妃生育的皇子,怎能和皇长子相提并论?”
陈侍郎脸色灰败。
不光陈侍郎,连沈相等人的脸色也都不好看了。
所有的皇子都是宫妃所出,那就论不起嫡庶了。可是,不论嫡庶,还可以论长幼啊。若论起长幼有序,诸皇子之中最尊贵的当然是皇长子齐王殿下了。
好在□□向来有“立嫡”“立贤”之说,如果“立嫡”,那便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如果“立贤”,可就难说了。立贤的话,嫡庶长幼都要往后放一放,皇帝想立谁、朝臣拥戴谁,才是最重要的。
有人提出了“立嫡”还是“立贤”的问题,朝臣们的辩论更加激烈。
这个辩论一直持续了三天,平日斯文稳重的朝臣们唾沫横飞,言来语去,争论的面红耳赤,谁也没有说服谁。
前朝还在辩论个没完没了,后宫之中却因为这件事情起了波澜。一时之间,崔充媛所居住的清兰殿原本门可罗雀,冷清的不行,现在却全然成了炙手可热之处,争相来结交讨好的很是不少。
清兰殿里原来住的是崔充媛和八公主阿从,现在阿从已经成亲,出宫另建了公主府,清兰殿便只剩下崔充媛和五六名贴身服侍的宫女、太监了。崔充媛这里服侍的人手不足,若是来访的人多了,连茶水也供不上来,众宫妃看在眼里,心里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羡慕、嫉妒、还是看不起,太难说了。
崔充媛暗淡无光的面容上,焕发出一丝丝的光彩。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可能成为皇后,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不只宫妃们前来频频来到清兰殿,就连很久没有到过后宫的皇帝也来了。
崔充媛听到宫女禀报“皇上驾到”,立即慌了手脚,“皇上来了?皇上真的来了么?”伸手捂头,一迭声的问道:“我头发乱不乱?我脸上的妆浓不浓,淡不淡?好不好看?”她正忙乱着,皇帝已由庞得信等内侍陪着进来了,淡声道:“你的妆容无所谓,朕从不在意。”
崔充媛跪下接驾,默默流下眼泪。
若是不明底细的人听了,可能以为皇帝方才是在说情话,是在说不管崔充媛外貌如何,皇帝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今虽老而丑我固及见其姣且好也”。可崔充媛却是心里明白,皇帝心里没她,眼里没她,不管她头发乱不乱,妆容整齐不整齐,对他来说是是根本没有区别的。对于不爱的女人,皇帝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好不好看,他哪里会放在心上?
皇帝命所有的人都退出去,只留下了崔充媛。
“朕已决意册封耀灵为太子,追封她为皇后。”皇帝简短说道。
崔充媛绝望又哀伤的笑起来,她仰头看着皇帝,眼中有点点星光,“那么,陛下,现在我可以去死了,对不对?”
“宫里不再需要崔充媛了。”皇帝声音缓慢而清晰。
崔充媛瘫坐在地上,“是,陛下不再需要我,我可以去死了。其实,你把我扔在这冷宫里,让我凄凉度日,我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我没有别的牵挂,只是可怜我的阿从,阿从以后没有娘了……”
皇帝目光锐利,“你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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