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
它蹲坐在衣袍旁,怔怔地发呆,直到天色又一次亮起时,它才恍然惊醒,从衣袍里头叼出了一个灵宠袋一个乾坤袋和一本黑色的书。
它拉开乾坤袋,翻出了一颗能够让它暂时化形的丹药,吞了下去,紧接着,它的身形一阵扭曲,逐渐拉长,最后竟变作了莫长歌的模样。
“莫长歌”伸出手来,看着这双同它的主人一般无二的手,眼中又一次漫出了雾气。
它拾起了地上的衣袍,穿在身上,然后向着地上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了黑水重重地叩头。
“主人,你放心罢……”
“你来不及走完的路,我会替你走完!”
而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附石镇不远处的山林中,一个四岁左右,虽然模样玉雪可爱、但却身形瘦弱的小女孩,正举着同她几乎一般高的镰刀,重重地砍下灌木里的枝木,将它拾起,放进身后比她还要大的箩筐之中。
她的表情十分认真,也十分严肃,就好像她在做的事并非是砍柴,而是在求道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终于大亮起来,一个声音从山林外远远传来,大声喊道:“阿雪——”
“阿雪!!你这个死丫头,你又死到哪里去了?!!”
被换做阿雪女孩手上的力气一顿,手中的镰刀便歪歪地划过灌木,落在她的脚旁,险些将她的腿给砍了下来。
阿雪唬了一跳,但却不敢多做耽搁,连忙应道:“我在这里!”
阿雪将地上的镰刀用力拔起,把地上的柴禾也收拾了一下,放进箩筐里头,便被这这个大大的箩筐匆匆走出山林。
而阿雪一走出山林,一个虎背熊腰的妇人便走了上来,扭着阿雪的耳朵,厉喝道:“你这个死丫头,我让你砍柴的呢?你——”农妇的目光落在阿雪背后的箩筐上,看着那些柴禾,不喜反怒,“你怎么才砍了这么点儿?!这么点柴,哪里够今天烧的?!去!再去多砍点柴来!”
“我就知道你那个娘把你放在我们家就是来拖累我们的!什么东西都不给我们就算了,就连别人什么时候接你走都不说,这还不是想在我们家赖一辈子,想白吃白喝?!我告诉你,如果你两年后都没人来接你,那么就老老实实给我们家虎子当童养媳……哼,其实我倒是看不上你,长得一脸狐媚相有什么用?还不是干不了活!还有你那个娘……”
农妇对着阿雪就开始骂骂咧咧,阿雪静静地听着,既没有提醒她她娘早已交给了这农妇一笔银钱,也没有反驳农妇的无数恶意揣度,甚至都没有挣脱那只扭着她耳朵的手。
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神色淡漠。
而也不等这农妇骂完,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便在清晨的附石镇上响起,大喊道:“娘!娘啊,你在哪儿?!我都快饿死了!”
农妇一怔,脸上泛起笑来,道:“乖儿子,等等啊,娘马上就来给你做饭!”扭头对着阿雪时,农妇又拉下了脸,“呆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赶紧去给虎子做饭?!难不成你还想等着吃白饭啊?!”
阿雪不气不怒,不喜不悲,只是顺从地背着背后的大箩筐,跟在农妇身后,走进了附石镇中的一间民居里,站在灶前的小凳子上,开始做饭。
从这间民居前走过的人,无不侧目,但却都摄于农妇的泼辣不敢多说,只能在背后悄悄议论。
“唉,多漂亮的一个孩子啊,就被那虎子娘折腾成了这样……这孩子娘看到得多心疼啊!”
“心疼又有什么用?我们都同她说了,千万不要放在虎子家里,可是那姑娘模样虽然好,但是不知道人心险恶……唉,可惜了她女儿啊!”
“你可惜你去养啊!”
“去去去!说什么瞎话呢!我要真敢把这姑娘领回家,我家婆娘可要闹翻了天去……”
切切的碎语飘散在空气中,飘进了这间民居里。
虎子娘大怒,推门就开始对着那两个路过的汉子破口大骂,把那两个汉子骂得加快脚步远远离开了这间民居,才得意地关上门。
而一旁的阿雪,却是自始至终都神色不动,就连眉梢都不曾扬一下。
天色越来越亮,附石镇上也开始便得越来越热闹。
可就在这热闹达到了一个沸点时,它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道惊虹掠过附石镇,在附石镇上落了下来,显出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
附石镇的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住了,所有人都呆呆地瞧着这个老人,直到一个惊呼声打破了寂静。
“仙师……仙师啊!!”
附石镇上的人们如梦初醒,对着这老人拜了下去。
老人神色有些不耐,更多的是焦急,但他却强自按捺着心中的焦急,对着众人点头示意,直到镇民们平复了心情后,这才望向他最近的一个镇民,道:“你们可知一个小姑娘?四岁左右,唤作阿雪,你们可曾听过?!”
镇民们面面相觑,心中泛起了嘀咕,但到底把这位老人领到了虎子的家中,敲响了虎子家的门。
没一会儿,门便开了,一个农妇探出头来,先是一怔,然后一怒,叉着腰,对着门外的人大骂道:“你们做什么呢做什么呢?!不去好好干活围在我家门前干什么?别是生了什么歹意吧!我告诉你们,如果我家少了一块砖头,你们以后就甭想过得……”
不等这农妇骂完,一阵清风掠过,将这农妇挥得后退几步,而下一刻,那鹤发童颜的老人就站在了灶前的阿雪面前,看着阿雪不合体的衣服,和她手上的烫伤割伤,眼中开始泛出了泪光。
“你……你就是阿雪?对不对?”那老人颤抖着声音。
阿雪的动作顿了顿,扭头望向了老人,向来平静无波的面容上有些许动容,道:“你就是阿娘说的来接我的人吗?”
那老人老泪纵横,伸手将阿雪拥入怀中,颤声道:“是我,是我……是我!阿雪,你受苦了,你受苦了啊!”
阿雪被老人抱在怀中,想到这半年多的经历,微微摇头,道:“不苦。阿娘同我说过了,我命中有此一劫,是上天注定的。既然是上天注定的,那就不是苦,是命数……我只要跟着命数走就可以了。”
那老人,也就是樊长老怒从中来,不由得骂道:“这是什么糊涂道理?!你阿娘她学岔了也就罢了,还告诉你这种糊涂道理是做什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