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眶泛红,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穆双涵盯着她,沉默半响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骆静仪见她没有震怒的意思才平静了下来,握住她的手,声音压得很低:“这里是西夷廖氏族长的地盘,当时我跟随二哥过来,这族长很是热情,还帮着二哥打听我生父埋骨之地,我藏在使臣队伍中,怕二哥怪我就一直没敢现身,可渐渐的,我发现二哥变得有些怪怪的……阿涵,你想象不到有多诡异,当我察觉异常,试探着出现在二哥面前时,他竟然完全不认得我了,可他容貌性情还是一样,我清楚的知道,他就是二哥……”
骆静仪一个弱女子,本就凭着一股执念随着骆廷来了西夷,在这个远离大景的陌生地方,面对骆廷的异常,她根本不敢声张,只能压下恐慌,见机行事。
直到方才看到穆双涵,她才险些情绪崩溃。
穆双涵心中咯嗒一声……难道是蛊毒?骆廷被蛊毒控制了?可是莫氏一脉除了骆昭翊早已……等等!她脱口问道:“静仪,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冯茹?”
骆静仪有些惊讶,随即点了点头,“我怕她认出我,一直避着她的……”
穆双涵苦笑着叹了口气——当初冯茹带走了骆昭翊的血,原来是用在了这里!
“我传了消息回去,恐怕你跟小七还没收到,否则你也不会被抓来了……”骆静仪颇为懊恼,顿了顿又咬牙道:“他们的目的我还没弄清,不过阿涵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二哥那边,只要二哥能恢复……”
“静仪!”穆双涵当即道:“你不要轻举妄动,像以前一样就好。”
骆静仪不解,穆双涵沉吟道:“如今网已铺好,缺的不过是个人,只有陛下到了,事情才能有转机……你信我,千万别妄动!”
“陛下……小七他会亲自来吗?”骆静仪喃喃道:“他如今可是一国之君了!”
穆双涵一怔,随即敛眸而笑,“我们都在这里,他怎么会不来?”
骆静仪听了看了看她,“看来小七待你真的没变过……阿涵,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他们会改变主意抓你过来了。”
呆了一小会,骆静仪就离开了,接下来的几天都时不时的找机会过来向穆双涵传递消息。
穆双涵从她那儿也知道了不少事情,原来西夷真的没有造反的意思,不是他们没有这个心,而是西夷已经因内乱弱势到一定地步了,听骆静仪的语气,问题是出在西夷的那座神殿以及无解的蛊毒上。
这两者息息相关,因为西夷不比大景,这是一个注重血脉传承与信仰的的族落,所以根源都在莫氏断绝上,以至于引出了无穷后患。
骆廷跟骆静仪来这这么久,居然都没找到傅将军的埋骨之地,穆双涵乍闻之下,就想到了西夷最神秘的那座神殿,她还记得骆昭翊也跟她提起过,“洛迦”之名就来源于洛迦神殿,是已逝的皇后从蓉为他取的。
从鹊,从蓉,骆昭翊,西夷,神殿……究竟忽略了什么呢?
穆双涵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她也不用想了,因为接下来,她就被仍进了那座神殿。
这日还算是个晴朗的好日子,廖族长带着人来到帐篷外,恭迎着他们最尊贵的“客人”。
骆昭翊抬头眯了眯眼,一望无际的碧绿色,遥远的北边有一座高山,山脚下有一个伫立久远的建筑,厚重而古朴的气息昭示着它存在的久远。
“昭帝陛下,西夷欢迎您的到来。”
“你们给了朕好大一个见面礼啊!”骆昭翊不无讽刺的开口,后面,陈沉推着被捆绑起来的廖腾走了过来。
廖族长目光一闪,“陛下,那只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如果不这样做,怕是请不到陛下过来,”说着,他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罪的动作,“我代表西夷向您献上最诚挚的歉意。”
骆昭翊懒得跟他寒暄,“皇后呢?”
“我们并没有亏待皇后娘娘,只是娘娘对洛迦神殿颇感兴趣,所以……”廖族长无奈的摊了摊手,“不知陛下这么快就到了,娘娘此时还在洛迦神殿里。”
“哦?”骆昭翊冷冷道:“朕记得,你们的神殿是从不让外人进的!”
“对于最尊贵的陛下和娘娘,自然是可以的。”廖族长似在处处表明臣服之意,想暂歇骆昭翊的怒火。
骆昭翊冷哼一声,目光转了一圈,问道:“贤王来此地时日颇长,现在何处?”
廖族长引着他进了帐篷,边走边回道:“已经派人去请了,贤王殿下稍后就到,在此之前,陛下莫非就不好奇……为什么我们要费那么大的功夫请您过来吗?”
骆昭翊当然有几分清楚,可他表现的一点都不感兴趣。
见他一脸漫不经心,廖族长叹了口气,“您大概知道很多,但一定都不准确。”
骆昭翊一脸看白痴的表情,“那你肯说出准确答案吗?”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既然不肯说就别在那唧唧歪歪的,听着嫌烦!
廖族长噎住了,巧好这时骆廷掀开帐篷走了进来,笑着叫道:“小七!”
时隔一年多,骆廷并没有什么变化,仍是那么温和俊秀,脸上挂着久别重逢的欢喜。
骆昭翊不动声色,微微一笑,笑中带了点冷,“二哥,好久不见了。”
骆廷颇为无奈的看了他一眼,而后转向廖族长,廖族长识趣的带着人出了帐篷,临走前仿佛无意般的跟骆廷的视线对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为皇后的事怪我,”人一走,骆廷表情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几步上前,低声道:“不过我是有苦衷的,这事情很复杂,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七,你赶紧跟我去洛迦神殿把穆双涵带出来,迟了她怕是有性命之危!”
“是么,”骆昭翊听了却平静的不可思议,“那你为何要帮着西夷绑她过来?又为何眼睁睁的看着她入神殿而不阻止?”
骆廷顿了顿。
“柳丹雁的父亲曾是常驻西夷的使臣,你跟柳丹雁曽有一段过去,柳丹雁转而嫁给大皇兄……好长的一根线,埋到如今终于起作用了,你撒了谎,二哥,”骆昭翊说:“其实你跟西夷早有联系。”
骆廷面色变了变,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这一点我不否认,小七,我自幼身中蛊毒,若非跟西夷有联系早就死了……我确实跟这边早有联系,但我只是为了活下去,从来没有做过危害大景,危害到你的事。”
骆昭翊不置可否,而是问:“那你的蛊毒解了吗?”
骆廷没说话,抬头看着洛迦神殿的地方。
骆昭翊微微讽刺的笑了笑,“所有的答案都指向那座神殿,神殿里究竟有什么?”
骆廷低低道:“那原本是祈福与赐下祝福之地,而如今,谁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