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长公主那厢,虽然没能亲见看见陛下,但传话进去之后,却也派御前内监给了口谕,只说淼淼折腾这趟,不必忙,今日好好歇息,想要说什么,都明日午后再来。
这么听着倒似乎也没有问罪的意思,长公主略微松了一口气,当夜便留在了如意楼,配着女儿一并睡了一夜。
次日一早,又亲自看着侍女们为苏淼淼打扮梳妆,简衣素服,面上还轻轻打了一层脂粉,叫本就消瘦了许多的她越发透出几分苍白憔悴,直到日头走到头顶,一家三口才一并进了宫。
延平帝在御苑内的观云殿里见了他们。
苏淼淼一路都是格外恭顺的低着头,跟着母亲身后,迈过门槛几步,便规规矩矩的双膝跪在御前:“见过陛下。”
延平帝一身燕居的素袍,也不见上次在观星楼上的亲近随意,面色威严,只淡淡叫了免礼。
苏驸马与长公主谢恩起身,苏淼淼却仍旧跪着,只是直起身,认真道:“陛下,臣女是来认错的。”
延平帝面上不见喜怒:“哦?你有什么错?”
苏淼淼抿抿唇,攥着手心低了头:“我错在……不该对六皇子动手。”
延平帝垂眸看着她:“予衡被你当胸刺进心口,生生煎熬了半日才去,淼淼,你可是当真觉着自己错了?”
昨日苏驸马虽然打探出了箫予衡已死,但到底宫中未传丧信,到底是故事中的男主角,苏淼淼心里便总有几分隐隐的不放心。
直到现在陛下亲口说出“已去”两字,苏淼淼心下便如一块巨石终究落地一般,第一反应竟是忍不住长长松了一口气。
还是一旁苏驸马侧身朝她使了个眼色,苏淼淼才猛然反应过来,重新低眸:“是,臣女冲动,后悔不已……”
原本就不是虚伪矫饰的性子,又还没到会遮掩的年纪,嘴上说了后悔,脸上的神情却是一点没有悔恨的意思,甚至露出几分欢心雀跃,分明写着“下次还敢!”
案上的延平帝静静看着她,却故意一般继续追问:“后悔什么?”
苏淼淼一愣,面前苏驸马有些担心上前一步,长公主也忍不住开口:“陛下……”
“动手的是淼淼,你们不必忙着替她说话。”
延平帝却抬手制止了两人,非要逼她承认一般,面色忽的一凉:“苏淼淼,你可是当真后悔杀了箫予衡?”
第66章
“你可是当真后悔杀了箫予衡?”
迎着陛下威严的质问,苏淼淼忍不住的攥了手心。
理智上,她知道自己应该坚持说当时只是被吓糊涂了,是一时冲动,并没有想当真杀人,说箫予衡死了她也十分后悔难过——
就像她来之前,与母亲说过的那般。
但这一番早已准备好的话到了嘴边,苏淼淼的嘴唇翕动了几次,却发现自己还是说不出这样违心的话。
“嗯?”延平帝又一次沉声催促。
苏淼淼回过神来,俯下了身,声音清脆又干脆:“臣女的确后悔,后悔牵连元太子获罪,带累父母担忧,惹陛下心伤。”
延平帝微微眯着眼睛:“不是后悔杀了朕的皇子?”
苏淼淼也干脆的咬了牙,说的毫不犹豫:“不是,箫予衡他该死!”
话说到这份上,就已经彻底没了回转的余地。
苏驸马重新退了回去,已经做好了准备为女告罪,长公主更是深深叹了一口气,非但不觉意外,反而觉着能淼淼前头还知道婉转周全了一句,已经算是十分长进。
延平帝微微朝后靠着椅背,面色愈发难辨:“六皇子掳你困于私宅,的确是他不对在前,可他亦是太过爱重你,因你变心,这才走了岔路,临终之前,还口口声声念的都是你的名字,你竟没有一点动容?”
“陛下也未免太过偏袒自己儿子!”
苏淼淼原本虽然倔强,但起码还算恭敬,直到听见了这话,才终于更忍不住露出了满面怒容,高高昂头,满面愤怒:“箫予衡只是受不了自个的东西落到了旁人手里,便使手段夺去,都压根没把我当作一个人,人情都没有的禽兽,又何谈爱重?”
延平帝这话的确太过气人,虽说苏淼淼言语冒犯,但夫妻两个没一个拦的。
长公主脸色格外难看、一言不发,连一向和气谨慎的苏驸马,都面无表情,硬是等着苏淼淼说罢了,才抬手拦了一句,训斥她失了礼数。
这般反应,似乎也惹怒了延平帝,低头啜了一口清茶,不辨喜怒:“罢了,你是无辜受难,朕不罚你,若无事,便都退下罢。”
这话一出,苏淼淼却当真焦急起来。
她连忙上前:“臣女冒犯,陛下只管降罪!”
“怎么,这是还有旁的事?”
延平帝垂眸看她一眼,天威莫测:“是为了赵怀芥?”
苏淼淼一顿,只能低头:“陛下英明。”
延平帝冷淡:“英明谈不上,明德昨日才被宗室府拒之门外,任谁也能猜出来,你们这家子求见,请罪是假,求情才是真。”
竟然连他去了宗室府都知道,苏驸马与长公主对视一眼,面色都有些担忧。
陛下对此事如此在意,只怕愈发不能善了。
果真,延平帝低头啜一口清茶:“不过你们便是进去,也见不着人,朕昨日亲审元太子,人如今还在宫中。”
苏淼淼抬起头,神色更是焦急,身子都往前倾着,几乎忍不住要站起来。
苏驸马按下女儿,再一次开口:“国本大事,臣本不该妄言,只是元太子本意是为相救小女,臣亦不敢置身事外……”
延平帝没等她说罢,便径直打算:“这么说,赵怀芥私藏弓弩,豢养死士,都是因他能掐会算,十几年前,便知道今日淼淼有这一场无妄之灾?”
苏驸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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