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忽而道:“这父子三人,你并非一无所知,对么?”
他注视着我,片刻,淡淡道:“何有此问?”
我沉默片刻,道:“我不过不相信任何太过巧合的事。”
他的目光动了动,似要说话,突然,门外传来惊呼之声:“失火了失火了!外头有宅子失火了!”
我和太上皇都愣住。
——
失火的是上官恭的家。
大火烧得十分猛,纵然乡人合力扑救,那大火也还是几乎将整个宅子夷为平地。
上官恭父子三人因为寻衅滋事,被官府羁押在了牢里,只剩下祝氏在家。她早没有了白日里到我家时那一身绫罗的气势,脸上沾了黑灰,披头散发,坐在大门前捶胸顿足,痛哭流涕。
“这起火之处颇为蹊跷,”吕均将废墟勘察一番之后,向太上皇禀报道,“不止一处,除了庖厨等日常有火烛之处,还有一个杂物房,地上有火油痕迹。臣问过仆人,他们都说那杂物房从不存放火油,只怕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太上皇沉吟,让他将祝氏带来,亲自问话。
祝氏看到太上皇,瑟瑟发抖,竟是连哭也不敢,只一个劲磕头。
“祝氏,朕有话问你,不得隐瞒。”他说。
祝氏伏在地上:“妾……妾不敢……”
“那处起火的杂物房里,放着什么?”
“妾……妾不知……”
吕均喝道:“速速招来!”
祝氏哭泣道:“妾……妾着实不知!那屋子……丈夫……丈夫从不让人进去……”
太上皇目光沉沉。
“上官恭父子在何处?”少顷,他转头问吕均。
“就在县府中羁押着。”吕均道,“臣照着上皇吩咐,已留了人严加看守。”
太上皇颔首,唇边竟是浮起了一丝冷笑。
而后,他看向我。
“我须马上回洛阳。”他的声音和缓下来,道,“改日再过来。”
我看着他,只觉处处不对劲。
“究竟出了何事?”我急忙问,“又有了刺客?”
他看着我,眉间动了动,火把光之中,似舒展了不少,又似有几分玩味。
“你不是说,我治下可夜不闭户么,何来刺客?”他说。
我还要再说,他忽而凑前。
火光交错之间,那胸膛骤然压过来。正当我以为他要做些什么,大窘的时候,他在咫尺之处停住。
热气拂在耳边,他的声音低低的:“放心好了,如你所言,既是我治下,便没有刺客能到我跟前。”
我愣在当下,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片刻之后,他已经离开。
我看着他,眼前似乎还停留着他方才那唇边的笑容,映着火光,说不出的温柔,让人莫名心头一跳。
妖孽。
——
上官恭的家宅被烧毁,在上官里是一件大事。
不过在乡人们眼中,那是不小心失火所致,顶多说明上官恭一家时运不济,该有的报应一起来了。
唯一觉得不对劲的,是兄长。
“那天起火之后,子烨就离开了。”他问我,“莫不是与那火有关系?”
我看着他,说:“兄长何有此问?”
“他走得着实匆忙,连招呼也不曾打,与他平日行事之风着实迥异。”他看着我,“他不曾与你说什么?”
“不曾。”我老实道。
兄长若有所思。
“阿黛。”他忽而道,“恭伯父与董裕的外甥女婿勾结,你说,子烨知道么?”
我淡淡道:“他说他还会再回来,等他真的来了,兄长不若亲口问一问。”
然后一日日过去,太上皇也没见回来。我纵然有千般疑惑,在这乡下也无处问询。有时,我着实怀念京城。有秦叔在,我想知道什么都不需要等很久。
过了三日,终于有一队官府人马从京城而来。竟是吏部的人。
“那位可是正四品的吏部侍郎。”三叔公再度登门而来,道,“自国公不在之后,上官里就少有大人物驾到。不想短短数日,竟是如此热闹。”
兄长亲自端一杯茶到他面前,道:“不知这位侍郎是为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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