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长,车内是妾的两个妹妹。”一个带着胡腔的声音答道,“她们得了重病,日子不多,妾要带她们回故乡去,求官长放行……”
一阵嘀嘀咕咕,似有似无。
没多久,那些声音消失不见,我再度昏睡过去。
——
头痛欲裂。
我终于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土房子里。
身上,褥子盖得厚厚的,重得很。
我动了动,只觉身上仍旧没有什么气力,张张口,嗓子似乎哑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正当我绞尽脑汁,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眼睛不大适应那光照,我不由地眯了起来。
直到来人到了我跟前,好一会,我才终于将她看清楚。
高鼻深目,乌亮的头发,胡服下,身形修长健壮。
我认出来,那是马场里见过的回纥胡姬。
她的神色依旧恭敬,将手中的碗放到一边,而后,走到我的身前,向我一礼。
“皇后陛下定是十分诧异。”她伸手,将我的被角掖了掖,道,“妾奉公主之命将皇后带走,其余之事一概不知。公主说,待皇后见到她,自会明白。这些日子,妾等照料不周,着实辛苦了皇后,还请皇后不要怪罪。”
我仍然发不出声音,只瞪着她。
她继续道:“妾的姓名颇长,但有个汉名叫阿蓝,别人都如此称呼。皇后也不必惊惶,这一个月来,皇后虽一直在昏迷之中,但妾给皇后服下的迷药乃是上好之物,只会让皇后睡不醒,说不出话,并无旁事。再过些日子,妾将皇后交给了公主,便可解了皇后的禁锢。”
说罢,她又向我一礼。
果然是缬罗。我转着心思,却仍无法理解她究竟为何将我劫持。
我与她不曾结怨,跟回纥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挟持我,有什么好处?
蓦地,我想到了子烨。
据我所知,回纥此来,本是要游说中原结盟,一同灭北戎。但并不曾得到子烨的明确答复。缬罗此举,难道是打算拿我来要挟?念头才出来,我又觉得荒谬。这等话本里才有的鬼扯之事,不像是缬罗那样的人会做的……
“这是妾为皇后熬制的肉粥。”只见阿蓝重新将那碗端起来,道,“皇后虽然醒来,可肠胃尚弱,吃不得干的。皇后将这粥吃下去,必会觉得舒服些。”
说罢,她用汤匙舀起一勺,凑到我的嘴边。
我没有张嘴,仍冷冷地看着她。
阿蓝的神色仍是平静,将粥碗放下,却搀着我,让我坐了起来。
这下,我才发现,这屋子里躺着的不止我一个。不远处的一张榻上,还躺着另一个人,双目紧闭。
竟是杜婈。
见我露出讶色,阿蓝道:“公主十分喜欢这位杜女史,吩咐妾等若有机会,也要将她带上。她还嘱咐说,这杜女史在贵国地位不凡,她若出事,对皇后百害无一利。若皇后不肯听话,还请想一想处境才是。”
我愣了愣,明白过来。
这缬罗是个精明的。显然,杜婈和我以及子烨的关系,已经被她摸得清清楚楚。
阿蓝看着我,那神色并不像在打趣。
我也看着她,少顷,张开口。
阿蓝微笑:“皇后英明。”
第二百八十七章时机(上)
昏睡的日子断断续续。
阿蓝等五名回纥女子,混着一支回纥商队里面,见了人,只说是到中原讨生活的妇人。我和杜婈也被打扮成了胡姬模样,脸上画得白白的,仿佛病容。
照她们的说法,我们都是姊妹,在中原染了病,日子不长,按风俗要赶紧带回家里去,免得身死异乡。
大约是我们脸上的病容足够吓人,关隘的守卫仿佛害怕被传染上瘟疫一样,来看一眼,就躲到一边去挥手放行了。
杜婈一直在睡。而我虽然能睁眼,却不能说话,只能干瞪着,看着自己继续被带走。
然后,我气急败坏地,又睡了过去。
当我终于完全清醒的时候,只见上方和周围皆是华丽,如同宫中。
我愣了愣,有那么一瞬,几乎疑心自己是在做梦。但下一瞬,我就回过神来。
这不是洛阳,倒像是……
“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我看去,目光定住。
是景璘。
“怎么,”他不紧不慢地走过来,在我身旁坐下,“不认得朕了?”
脑海中一片纷乱,我张了张口,嗓子似乎能用了,但沙哑得很,说话艰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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