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了。刚才乍一眼我还以为是吴主任他老人家到了。”说到这里,孙胖子的声音突然压低了许多,接着说道,“香港的那个马啸林没事吧?刚才看他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你不会给他下了什么高难度的咒法吧?”
“放心,他死不了,不过也不会太舒服。”杨枭无所谓地说道,“我下的是饿鬼术外加一些小禁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被饿鬼迷上之后,姓马的吃的东西九成都会被饿鬼吸收,他吃得越多,饿鬼就吸收得越多;吃得越多,他本人就越瘦。要是时间长了,体质再弱一点,我也不敢保证就一定死不了。再有就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做点噩梦,白天出现一点幻觉。还有就是无故地呕吐,大小便失禁带血,说话时会忽然失声,有时突然会肌肉痉挛,四肢不受自己控制,再不就是短暂地瘫痪几天……”
杨枭的话还没有说完,我和孙胖子的眼睛就直了,孙胖子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先停停吧。杨枭,不是我说你,我也知道你这是为我好,想替我出口气。其实真的不用那么麻烦,就让他做做噩梦,再拉两天稀就行了。”
杨枭哼了一声,看着孙胖子说道:“你以为我随时随地想把谁怎么样,就能把谁怎么样?说实话,你要是让我直接弄死他,要不让他死于意外,或者让他生不如死我分分钟就能办到。你一句话我做到这种程度就算不错了。”杨枭的话听得我一个劲儿地倒抽凉气,昨晚的宿醉也醒了大半。他平时在民调局里不言不语的,低调得一塌糊涂。这是和我们俩熟了,才把心里话说出来。看他挑眉毛冷笑的样子,这才是那个把麒麟市搅得天翻地覆的杨枭。
杨枭刚刚说完,孙胖子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孙胖子看了看来电显示,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杨枭,随后接通电话:“高局长,您老这是有什么指示?嗯,他在我这儿,好,我们俩马上就过去。”几句话后,孙胖子挂上电话,看了一眼杨枭说道:“看事儿来了吧?”然后扭脸看着我,“辣子,走吧,高局长让咱俩去他办公室。老马和金瞎子是来告状的。杨枭,要不然一起去吧,金瞎子好像挺怵你的。”
“算了吧,吴主任还给我安排活了。”说完他看着我说道,“沈辣,午饭的时候你去找吴主任,他有事情要交代给你。”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说着说着会牵扯到吴仁荻:“他,吴主任找我干什么?杨枭,你交个底,好事坏事?”杨枭微微笑了一下:“你去了就知道了。”
孙胖子先将尹白拴在饭堂的门口,之后才带着我进了高亮的局长办公室。在办公室的门口看见萧和尚正晃晃悠悠地走过来,看来他也是被高亮叫来的。不过萧和尚完全没有当回事,看见我和孙胖子之后,他指着孙胖子说道:“听说你们俩昨晚去吃烤羊了,就着烤全羊喝得五粮液?有这好事你们怎么就不知道叫上我?”孙胖子咧了咧嘴,说道:“是二室老莫、西门链和熊万毅他们请的,把你楞加进来算怎么回事?下次,等下次辣子请客,一定把你叫上。”
我顾不得听孙胖子调侃,直接向萧和尚问道:“老萧,怎么还惊动你了?”萧和尚打了个哈哈,说道:“听说是金瞎子来了,高胖子八成是叫我和小胖子撑撑场面。”看来他也不知道详情,我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们的身后,一起进了高亮的局长办公室。
我们进去的时候,马啸林和金瞎子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和高亮白话着什么。看见我们三人进来,马啸林马上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开始我还以为是找我们俩拼命,没想到他上前挨个搂了搂我和孙胖子,说道:“沈生,孙生,还有萧大溪,偶就鸡道梨们不系凡仁啦。原来各位大溪都系政府的专门仁才,以前真系系敬啦!”
“老马,说归说,你别又搂又抱的好不好?”孙胖子皱着眉头对马啸林说道。高亮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微笑着对金瞎子说:“来,我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民调局新任的副局长——孙德胜。我这边的事情多,忙不开,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找他。”
金瞎子笑了一下,说道:“我真是孤陋寡闻了,你们这里什么时候出了一个副局长,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看来我不服老真的是不行了。过几年我就封卦了,到时候我来你们民调局这里混个闲差,高局长和孙副局长一定要赏我这口饭吃。”
第十六章不要得罪杨枭
没想到金瞎子的话说完,孙胖子和高亮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表态。在我看来金瞎子这也无非就是客气客气,想不到我们两位正副局长连客气都不客气。萧和尚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是看高亮和孙胖子的态度,他又闭上了嘴巴。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孙胖子看了一眼马啸林说道:“老马,我还没问你,怎么大驾光临我们这小地方?”听了孙胖子这话,马啸林嘴一咧,带着哭腔地说:“扑街啦,不系说梨,系偶,偶扑街啦……”
马啸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将我们离开香港之后他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和杨枭说的情形一样,从那天之后,马老板的食欲突然大增,他的食量大到已经超过了正常人对饮食的理解范围。
就在我们离开的那天晚上,马啸林吃光了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拦都拦不住他。因为等不及买食物的佣人回来,马老板将自己种的花草盆栽、摆风水阵的锦鲤统统嚼碎吃进了肚子,就这还满地打着滚喊饿。这一宿,他的管家一边不停地打电话叫外卖,一边将家里的佣人都打发出去买食物,五个人买的食物加上几十种外卖食物不够他一个人吃的。
开始管家还怕马啸林活活撑死,但是眼见他老板不停地将食物吃下去,他的腹部却一点都没有鼓出来,而且还有越吃越瘪的迹象。管家是亲身经历过那次衰神事件的,他猜到马啸林八成是中了邪。当下他在马老板的书房里找到了金瞎子的联系方式,悲摧的是,上面只有金瞎子在大屿山的住址,没有任何联络电话。
还是管家经得住事儿,派出人连夜赶往大屿山金瞎子的住处请他出山救人,他留下来坐镇,小心翼翼地看着马啸林,防着他暴食发生意外。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金瞎子还没来,马啸林似乎已经快不行了,连续不断送过来的外卖根本配合不了他吃东西的节奏,最后马老板甚至省了咀嚼的步骤,直接抓过食物就往嘴里送,然后他的喉头就一个劲儿地蠕动,嘴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这么直接咽下去了。
这样下来,就算不撑死也会噎死马老板。最后管家找人买了几百斤的米粉,用开水冲了调成米粉喂了马啸林。这时的马老板已经顾不得色香味,抓过装着米糊的盆就往自己嘴里送,喝了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哎哟”一声,随后蹲在地上。已经来不及脱裤子了,忽然之间,马啸林的裤子裆部有什么东西坠了下来,紧接着整个马氏大宅都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氨气味道。
几百斤的食物浓缩成这点东西,其味道可想而知,伺候马老板吃饭的众人当场被熏吐了几个,就连对马啸林忠心耿耿的管家都不由自主地退了好几步。好在马家的通风系统发达,管家让人开了换气扇之后,屋内的气味才算好了一点。
管家亲手为马啸林收拾了残局。当脱下马老板裤子的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马啸林的裤裆里血红的一片,这哪是杨枭说的便血便尿,这完全就是血崩嘛。就在管家打电话要叫出租车的时候,金瞎子终于来了。
金瞎子拦住了管家,他捂着鼻子询问了马啸林的情况之后,又让人领着在大宅里里外外转了几圈。最后在院子中心的位置停下,他把旁人打发走,自己一个人自言自语地来回转圈。几个圈转下来,马啸林忽然放下了手中盛着米糊的盆,一张嘴“哇”的一声,开始吐了起来。看这架势,旁人以为他这是想将他昨晚吃的东西再都吐出来。
吐了一阵之后,马老板终于被折腾得脱了力,身子一侧歪,整个人晕倒在地上。管家又要张罗着将马啸林送医院,最后还是被金瞎子拦住。他让管家先将马啸林抬回卧室休息,然后请私家看护来照料马老板,当时千叮万嘱,这段时间不能给马啸林吃任何东西,每天只给他注射能维持最低限度生命体征的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就可以了。
从这一天起,金瞎子就常住在马啸林家里,就连春节都没有离开。他在这里别的事都不干,既不画符抓鬼,也不摆阵请神,只是每天都在院子里面同一个地方转圈,一边转圈一边自言自语,他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微笑着对空气说话。管家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也不敢打扰他。
马啸林虽然每天只靠葡萄糖和生理盐水度日,但是说来也怪,到了大年初五这天,他竟然能自己下地,还晃晃悠悠地找到了正坐在院子里自言自语的金瞎子。
看到了金瞎子之后,马啸林就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不肯松手。他直接跪在金瞎子的眼前,一口一个“大师救我,大师救我”,就像半年前看见衰神时遇到萧和尚那样。
毕竟金瞎子和萧和尚不一样,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将脸扭到马啸林的方向,像“看”到马啸林一样,说道:“你不用这样,我眼睛是盲的。看不见就不受你这样的大礼。起来吧,有什么话起来说。”
马啸林起身之后,金瞎子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马老板喘了口粗气,又是一通哭诉。就在前些日子,金瞎子还替他批过流年,马老板最近的命格明明就是否极泰来,但是现在“泰”来不来是说不准,这“否”看样子就是不走了。
等到马啸林哭完,金瞎子才叹了口气,说道:“马老板,我也不瞒你,你的命格现在还是否极泰来,前路不可限量。你现在的情况和流年、命格没有任何关系,是有恶鬼迷了你的心智。这个恶鬼迷你的方法也是相当的巧妙,它能绕开你的命格、流年,造成你的命外之数。”
马啸林听了之后又跪倒在金瞎子的面前,这位金大师既然有本事看破恶鬼,当然还会有本事抓它,就算把它赶走也是好的。没想到这次金瞎子连连摇头,说道:“你想得太简单了,收这恶鬼虽然麻烦,但也不是办不到的。要收我早就收了,还用等到现在?”
说到这里,金瞎子又叹了口气,换了一副无奈的表情,说道:“但是幕后把恶鬼放出来的那个人我可惹不起,他的纵鬼弄神之术要比我高出何止一筹,他这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要不一瞬之间你早已死了几个来回了。这一次我只能暂时帮你缓解恶鬼的迷术,时间长了我也保不了你……”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马啸林身子一晃又要晕倒。金瞎子就像能看到一样,他一把将他拉住,说道:“我虽然做不到,但是带你去找解决问题的人还是办得到的。”
马啸林听到又有了希望,气色慢慢地又好了起来,一个劲儿地感谢金瞎子。没想到金瞎子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说道:“世事难料,也许这次是我托了你的福,反而能帮我解决一些难题。”
马啸林在金瞎子的“看护”之下,又休养了几天。这些日子马老板一直靠药物和葡萄糖维持。可怜他本来就瘦,现在看着就是一副骨头架子上面贴了一层皮。说句题外话,本来马老板是坐轮椅来的,但是民调局这样的地方不适合让其他的人进去,总不能让一个瞎子推着他。金瞎子也有办法,下了飞机之后,给他喝了一点酸酸甜甜的液体。说来也神奇,不到二十分钟,马啸林竟然能从轮椅上站起来,还能试着腿脚扶着金瞎子在机场大厅转了一圈。
马啸林哭诉完之后,高亮和萧和尚都有意无意地看着孙胖子。孙副局长倒像没事人一样,马老板每说几句他就点一下头,说到马啸林大小便失禁血崩的时候,孙胖子还一脸惋惜,连声叹气,就差过去握住马老板的手来一句:“不是我说,同志,你受苦了。”
马啸林常年在商场打滚,最是精明不过,出事的时候他就怀疑是我们离开他家时留下的“手尾”。后来还和金瞎子说起过,但是没想到金瞎子会替孙胖子开脱,只说这只饿鬼可能是因为短时间之内萧和尚和他多次变化大宅的风水,在变阵之间的空隙窜进来的。
马老板当时半信半疑,现在看见孙胖子、萧和尚和我就坐在对面,他忍不住说道:“孙生……孙副局长,有些话偶说了梨莫见怪。上一气梨在偶大宅里系不系有什么东西忘了带走……”
马老板的话还没有说完,孙胖子的脸就沉了下来,他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后慢慢站了起来,翻着白眼指着马啸林的鼻子说道:“马老板,不是我说,你这是生不出儿子怨厨子啊!家里闹鬼就拿我出气,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好哇,上次帮你撵走了衰神,现在就换来你这么埋汰我?实话告诉你,真要是整你的话,我随便在你家里下点东西,要么直接弄死你,要么让你死于意外,或者让你生不如死,我分分钟就能办到。要是有干吃饭还不长肉的好事能轮得到你?我他奶奶的第一个就试了。”
孙胖子一顿风驰电掣如同机关枪扫射一样的抢白,使得马啸林连连倒退。现在马老板的脸色苦得就像苦瓜一样,等到孙副局长说完,他才赔着笑脸说道:“误会啦,误会啦。孙局长,偶地意思系梨走之后,偶就在客厅发现了一张……呃……五十万港币地支票,偶就系想问问,这张支票系不系梨掉下的?”
“那什么……你是说支票啊?”孙胖子的脸上又出现了笑容,看了一眼正在笑眯眯玩着茶杯的高胖子,孙副局长脸上的笑容更盛,“老马,不是我说你,你这普通话说得太不标准了。看,弄拧了吧?我说嘛,上次丢了几张支票一直没找到,原来是被你捡到了,还有几张也丢在你家了,有空回家找找,找着了记得还给我,我先谢谢了。”
“还有……几张?”马老板脸上的五官都快纠结到一起了。孙胖子很随意地一摆手:“无所谓,你找到几张算几张,那十几、二十几张的支票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他说无所谓的时候,我就低着头拼命咬着牙没敢乐出声来。等到孙胖子说完,倒是萧和尚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最后还是金瞎子听不下去了,他接连咳嗽了几声,高局长这才终于出声说道:“你们的私事私下解决。”说完他的目光在我、孙胖子和萧和尚的脸上转了一圈,最后对我说道:“沈辣,你把那天的事情详细点再说一遍。”
第十七章半部天理图
当下我将那天在马啸林家换黄然的过程又说了一遍,自然是将后来孙胖子和杨枭说的话过滤了一遍。高亮皱着眉头听着,等到我说完之后,他先是看了金瞎子一眼,又看了看已经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累得只喘粗气的马啸林,说道:“恕我直言,马先生,你家里的饿鬼恐怕和宗教委员会那边脱不了干系。他们明面上交换、接受黄然,暗地里又派人潜到你的家里偷取我们的物资,也完全有时间在你的家里摆下饿鬼的法阵。当初在你的家里交换黄然可是他们提出来的,说白了,就是两个字——‘灭口’而已。”
高亮说这话的时候,金瞎子在不停地点头。从上次的香港之行来看,金瞎子是偏向宗教委员会的。但是他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然赞同高亮这么不靠谱的话。
马啸林一拍沙发扶手,大骂道:“冚家铲!生仔无屎忽……”他骂了没有几句就累得直喘。马老板脑门上的青筋就像蚯蚓一样纠结在一起,看样子他是动了真气。孙胖子嬉皮笑脸地看着马啸林,还想调侃几句,却被高亮抢先说道:“马先生,饿鬼在这里不算什么问题,我先安排给你做个身体检查,再派人去府上看看怎么收了那只饿鬼。等你休养几天回到香港的时候,事情应该处理得差不多了。”说完,高亮喊进来大秘书王璐,马老板千恩万谢地跟着璐姐去找欧阳偏左检查身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