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宾馆的客厅,小厮重新生火彻茶。
按相处的融洽气氛估计,九州会招纳他已成定局,问题在于他是否愿意加盟,他必须在态度上给双头蛇明确的交代。
“本会将在最近宣布开山门亮旗号,外八堂所有人选大略底定,其中五堂皆由加盟弟兄中进选。”双头蛇郑重地说服:“每堂有两位护法,名义上与实质上,地位皆比堂主高,处理情况时可以要求堂主配合行动。因此荣任各堂护法的人,必须是声望武功,皆季人望的超拔高手名宿。以在下观察所得,杨兄正符合护法的条件,务必请杨兄迁入馆,明天是天德合日,正是开坛加盟的吉辰,杨兄有何高见,可否见告?”
“在加盟之前,在下希望谒见会主。”他也郑重地说:“也让会主看看在下是不是可雕之木。要技奔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相貌如何,这会被人耻笑的,被看成是丧家之犬,乱觅主人乞食。会主是否在尊府下榻?”
这才是他此来的主要目的,看看九州冥魔的庐山真面目。
九州冥魔即将现身组织九州会的消息,是最近才传出的,传播的范围有限,肯深信不疑的人并不多。
前来投奔的英雄好汉,如果不是穷途末路的英雄,要求先拜会未来的主子,是合乎江湖规矩的正常要求。
如果九州冥魔住在孙家,见面应该毫无问题。
“会主目下在外面活动,你明天便可见到他。”双头蛇像在向他保证。
“那么,在下明早就前来尊府听候吩咐。”他也像提出保证,但保证不是现在而是明天。
明天,这期间充满许多变数。
“杨兄,住在客店不安全。要是让五太岁认出你的面貌,岂不极为凶险?在城外什么事都可能发生。”女皇蜂也关切地促驾:“我不放心,这就派人去把你的行囊取来,不要再回客店了。”
“这”“答应我啦!”女皇蜂挽住他的手央求:“贵宾内院十分清雅,你安顿在我的邻房,我先和你去看看,包君满意,走。”
“这样吧,我到客店拾摄,房内的物品放置零乱,必须亲自收拾。”他用上了缓兵计。
“放心啦!杨兄,保证所派去的人,能称职地把你所有的东西,巨细无遗完整地收拾交给你。”双头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流露出主人的威严:“王姑娘,你领他到贵宾内院安顿。”
强行留客的意图明显,他走不了啦!援兵计失效。
“我们走吧!”女皇蜂欣然拉他离座。
“事先毫无准备。”他拒绝动身,女皇蜂拉不动他:“王姑娘,你和我出城至客店拾掇好不好?一去一来,要不了半个时辰。”
“在江湖闯荡的人,行囊随时可以丢弃,你却十分介意,岂不可怪?”双头蛇脸一沉:
“杨兄,你是不是另有用意,可否坦诚相告?”
“咦!孙大爷话中之意”
“在下怀疑你另有图谋,甚至可能是飞虎的心腹弟兄。他另一批爪牙,咱们已掌握了他们的动静,还查不出是否另有一些人暗中活动。你是他派来卧底或摸底的人吗?”
“那怎么可能?在下根本不知道他们”他急急分辨,看出了凶兆。
“你轻易放过雷火星君,就不合情理,苦肉计用得并不高明,我一听就知道其中有诈。”双头蛇声色俱厉,怪眼中冷电暴射。
“孙大爷,你的想象力末免太丰富了吧?”他反而神情轻松:“在下从北面来,行踪一清二楚。飞虎这些淮河巨豪从南面来,从宿州转向也走在我前面。在下不怪你们起疑,可否多派几个人调查在下的根底?”
“住在这里,我会进行调查,不能让你脱出控制,安顿后不许擅离宾馆。”
“在下拒绝,你这是莫须有的胁迫”
“我的要求不容拒绝。”双头蛇沉叱。
“在下”
“你要扑上来了。”双头蛇冷笑,左掌作势攻出。
“我不会。”他冷冷地说。
“正是你劫持我的好机。”
“在下不会在情急之下劫持任何人。”
“你最好不要妄想。”
“在下”
“你已经是罗中的鸟,网中的鱼。”
“咦!你”“你要躺下了。”
他身形一晃,脚下一乱,眼前突然发黑,倒入女皇蜂的怀中便人事不省。
神智倏清,眼前大放光明。
他并不急于爬起,整理思路。
他一直小心留意,防备主人弄玄虚,不乱吃主人的食物,不接受任何物品。
当场沏的茶,不可能弄鬼,任何药物经沸水一冲,必定有些少气味挥发,不为茶香所掩盖,他是行家。
怎么可能着了道呢?怎么一回事?
再重新回忆自客店出发,至昏倒时的一切细节,终于脸色一变,找出症结所在。
最容易忽略的时刻,也就是关键时刻。
“我真蠢,百密一流。”他心中狂叫:“厉害!”
挺身坐起,发现躺在一间颇为像样的客房中,设备齐全,甚至有洗漱的内间。
第一个反应是活动筋骨,似乎并无异状。
但开始试运内功,便感到气血一阵汹涌,接着突然中断脉动,人似乎觉得正向万丈深壑急沉,然后猛地停止,气血重新开始运行,心脉吃力地搏动,呜呜有声。
非常的不妙,他已成了普通的花拳绣腿五流混混。
“制脉的手法怪异,我得拉到自救的关键。”他心中一凉喃喃自语,后悔已来不及了,重要的是必须设法自救,不能任人宰割。
已无暇让他思索解救之道,房间开处,又恢复艳装的女皇蜂,笑盈盈地入室,小家碧玉的清新风姿一扫而空,恢复艳冶醉人的风华。
“你还好吧?”女皇烽媚笑如花,盈盈走近挽住他的手膀:“气色并不差,大概已经”
“已经知道被制住了。”他接口:“你不叫我扑上去?”
“你会吗?”
“不会。”他苦笑:“我毕竟是客人,即使知道中计上当,也不会向双头蛇扑击,更不会向你猛扑掐死你。我喜欢你,不会用武力回报你。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我?我已是你们的俎上肉笼中鸟。”
“我知道你不是飞虎派来卧底的人,但他们不相信呀!”女皇蜂挽他在床口坐下:“我知道孙大爷精明干练,疑心忒大,我无法阻止他公事公办,他的地位比我高。”
“我要知道你们的打算。”
“我在会主面前,力保你不是飞虎的人。”女皇蜂亲昵地伸手揽住他的腰干,快要偎入他怀中了:“会主指出两条路让你走。”
“有意思。”他也轻抚女皇蜂的肩背:“原来会主也在,双头蛇无意让我见到你们的会主。两条路是”
“立即歃血加盟,你是对付飞虎的主将,我是你的助手,隔邻就是我的卧室。”女皇蜂话中有话,媚态撩人。
“唷!双宿双飞的助手?”
“你不愿意?你说喜欢我,大概不会有假。我不敢说自己美如天仙”
“的确美如天仙,那是错不了的。在任何人眼中,你都是国色天香女人中的女人。”他话中隐约有讽刺味:“第二条路是”
“那是孙大爷的事,你交由他处置。杨兄,不要让我失望,你一定要争取唯一的生路,孙大爷的手段”
“一定很可怕,所以绰号叫双头蛇。”
“你答应歃血盟誓了?”
“我得考虑。”他坚决地说。
“你你知道后果吗?”
“不知道,大不了剁碎了我。我不信天地鬼神,但不能违反自己的血性任意歃血盟誓。”
“你被制经脉的绝技,出于王屋丹土的秘法,称七星联珠锁脉术。在任督两经脉的三处要穴中间、长度仅四寸左右,布下七处封锁气血的关卡,每一关卡仅容许微量气血通过,不至于毁掉两脉。如想疏解,必须有另一位内功巳臻化境高手相助,前后同时行功内导。这是说,世间无人可疏解这种制脉绝技。勉强轻试,铁定会成为活死人。”
“唔!七星联珠七星联珠锁脉术我想起来了,那是说,即使王屋丹上和另一位内功高手,同时前后行功疏解,也不可能一次疏通两脉,必须分七次进行,每日子午进行,前后需四天。当然,这是王屋丹士的说法。”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
“他娘的!”他推开女皇蜂大骂:“你们根本不需要我对付飞虎那些人,那些人不会等到四天后才动手兴师问罪。这时你们替我疏解,五天之后我才能和高手拼搏,你们到底存了什么鬼心眼砰然一声大震,他被女皇蜂抓住摔翻在地。
“该死的!没有人敢当面辱骂我女皇蜂。”女皇蜂发起威来,真有令男人胆寒的威力:
“你再三不识始举,我便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我。男人真正喜欢一个女人,会为这女人赴汤蹈火。你连做我的同伴也敷衍推倭甚至拒绝,可知心目中根本没有我,哼!”女皇蜂用真力对付他,而他却发不出丝毫真力,被摔得腰脊欲折,四肢似乎快被摔散了。
“我骂的是双双头蛇”他痛苦地爬起嗓音变了。
“我再问你一声,答不答应立即歃血盟誓?”女皇蜂揪住他的衣领厉声问。
“我得考考虑”他仍想拖延。
“那就是孙大爷的事了。”女皇蜂恨恨地放了他。
“你听我说”
“把他带走!”女皇蜂大叫。
抢入两名大汉,先给他两劈掌,劈在双肩窝卸去他双手的抗力,拖死狗似的把他拖出房。
“不懂风情不识抬举的蠢材!”女皇蜂在他身后叫:“你没有机会后悔了,该是你命该如此。我们不需要不肯唯命是从的人,不要怪我。”
一阵急走,拖入一座小屋。
“我们不需派人对付飞虎。”右面拖他的大汉说:“他们会明时势识兴衰,替本会效力助势,哪用得着你出马?阁下,你没通过考验,认命吧!但你还有机会在本会执贱役,看你的运气了。”
“我会记住”他绝望地低呼。任何一个江湖组合,对付卧底的人,手段是极为残酷的,也是江湖不成文的公认通行手段,所以一旦被认定是卧底的奸细,悲惨的下场便决定了。
即使无法逼出卧底的确证,最后查出的确不是卧底的人,但将剩下半条命,死活仍然是本知数。
而错误认定的负责人,是不会受到惩戒或获罪的。主脑人物也绝对支持宁可错杀一百,不可错放一人的全科玉律,不会要承办人担负责任,天理国法在组合里无用武之地。
双头蛇认定他是卧底的人,这就够了。
穷途末路投奔某个组合托庇,或者投靠某一位权势朋友安身,都必须冒被认定为卧底奸细的风险,一旦受到怀疑,命运几乎就注定了。
室中灯火明亮,巨大的青砖墙有门无窗,没有外来的光源,昼夜难辨。
室门外的宽走道,另一端有其他内室,中段有上升的阶级,各处都悬有照明灯笼。
是地底秘室,难怪昼夜难分。
杨明被捆住双手,吊在贴壁的横木上,脚尖恰好着地,可以凭脚尖的力量挣扎跳动,受刑时有动的感觉,悬空吊就无法欣赏挣扎叫声的光景了。
他的险已经被打得紫肿变形,血迹斑斑。身上更是遍体鳞伤,有些伤口血液已经凝固,有些仍在流血,有鞭伤、割伤、淤肿的扑打伤
显然对方并没有存心要他的命,或者认为他仍可留用,也许仍想追出有关卧底的口供,所以伤势还不算严重,皮肉之伤不至于致命,饱吃苦头痛楚难当而已。
先前挟持他的大汉,曾经无意中向他透露讯息,说如果他的运气好,还有机会留下执贱役。
这表示他仍有活命的机会,但得看他的态度和运气了。
任何一个组合,开创期一段最困难时刻,对付自己人、朋友、敌人,必须采用恩威并施手段,对象因人而异,打击与笼络双管进行,难免有些倒媚鬼遭殃,这是必然现象,不足为怪。
他就是倒楣鬼之一,顽强的态度让他大吃苦头。
三名大汉轮流伺候他,已经过将近一个时辰,三大汉仍然不肯罢手,继续折磨他。
“现在,咱们再重头盘问一遍,你最好不要前言不对后语,必须让我满意。”端了一碗盐水的大汉,站在他面前狞笑,右手挽着碗中的盐水:“从你由京师进入南京徐州这段路,沿途所作所为所闻所见说起,看能否证明你与飞虎有否干连。说!”
不断的重复盘问,追问细节疑点,盘问的速度,要让受盘人没有思索的余地,促使受盘者作反射性的回答,常可找出可疑徽候,追出隐藏的秘密。
这种问题,周则复始已经问了近百遍,他的嘴已经被血液和已经变成黏液的秽物,粘得张不开嘴,脸颊紫肿唇裂鼻歪,气息奄奄只剩半条命,可能听觉也发生障碍,哪能再回答?
他肿胀的眼皮眨动了两下,拒绝回答。
“快说!”大汉喝声像打雷。
他的眼皮又眨动两下,发不出声音。
盐水开始洒在他的血污胸膛上,快速地沁入创口内。
“呕”他叫了一声,浑身猛烈地抽搐。
“快说!说”盐水连续洒在他身上。
“嗯”“你说不说?”盐水泼在他身上,直流至下体。
他是赤裸的,猛烈的抽搐、挣扎,也叫喊了两三声,身躯在旋转、抖动、晃动,血溶的盐水流了一地。
“哈哈哈哈”大汉们狂笑。
“我不信他还能挨下去。”上刑的大汉自来第二碗盐水:“我要替他洗伤口,用手指洗。”
室门传来脚步声,进来了双头蛇和三名随从。
“有结果吗?”双头蛇笑吟吟问,像欣赏古董般打量浑身血污的杨明:“没把他弄死吧?”
“回大爷话。”上刑大汉欠身说:“属下有分寸,死不了。”
“把他弄死了,女皇蜂会向长上告状的,麻烦得很。问出什么可疑的事了?”
“没有。”大汉惶然答:“所有的回答大同小异,小异都是琐碎的事务。下一步,属下要盘问他曾经与哪些有名人土有交情,以及见过哪些高手名宿?”
“很好,你们好好进行。”双头蛇伸靴挑动他的右小腿一处伤口,他抽动了几下躯体摇摇。
“属下会好好伺候他,一定可以把他从英雄改变成一条虫,等他的身心俱溃,便会求饶乞命,任由咱们摆布了。可惜他是无名小卒,咱们无法利用他号召有名望的人加盟。”
“我并不同意留用他,只是不想听女皇蜂呼叨。我仍然疑心他是飞虎的人,防人之心不可无,留下他须防养痈遗患。”
“反正长上有把握诱使飞虎站在咱们一边,甚至会促使他们加盟,便成了自己人,这混蛋也会交还给他们,哪有什么后患?大爷放心啦!”
“万一飞虎蛮干到底呢?”
“这不会吧?长上信心十足”
“是吗?他自以为武功盖世,才智与会主同称一时瑜亮,很多事都一意孤行。所谓满招损,太过信心十足,很可能失败。俗语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飞虎不是好对付的人,万一失败必定乱了大局。以这件事来说,他居然责怪咱们不该来暗的,主张派人把杨小子打倒,再胁迫他就范。如果失手打死了,就表示杨小子派不上用场。”
“大爷可以轻易摆平这小子呀!”
“你算了吧!”双头蛇冷笑:“犯得着划算吗?这小子如果不是飞虎派来卧底的,他能轻而易举摆平雷火星君,我会冒险和他玩命?我也不想自贬身价和他相搏。你们继续拷问他,我到宾馆接见新来的几个人。”
杨明是清醒的,肉体的痛苦他承受得了。
如果三大汉是真正的行家,很可能发现他的抽搐、挣扎、叫喊,皆与常人小有不同,并非全然出于感到痛苦而呈现的反应,这种反常的现象,只有真正的行家,才能感觉出来。
“小子,咱们重新再来。”送走了双头蛇,大汉重新抓起盐水碗大叫。
重新再来,这句话他已听了千百遍。
陆续有人前来拜会九州会会主,这大半天双头蛇共接待了六位贵宾,都是颇有名气的江湖之豪,全都是景仰九州冥魔而来投奔的好汉。可以肯定的是,这些“豪”决不是有钱有势的豪。
九州冥魔制造藉口向大豪大霸敲诈勒索,几乎天下所有的大豪大霸,皆把他看成公敌,哪会有大豪大霸“景仰”他投奔他?
飞虎公孙成,就是天下级的大豪大霸,带了大批爪牙打上门来,要向九州冥魔讨债寻仇报复。
一个颇有名气的江湖之豪,身上可能掏不出十两银子,所具有的名气,也只能吓唬一些小小龙蛇,找些稍有油水的小人物打抽丰神气神气。这种豪其实比混混好不了多少,所以想“投靠”声望更大的豪追求名利。
双头蛇以九州会总招待名义,派出信使找到飞虎递送了一封密函。
信州老店除了飞虎几位旅客投宿之外,陆续住进一些零星旅客,目击九州会的信使前来投函,都投以颇饶兴趣的目光留意变化。
有些旅客不是前来“投奔”的,而是抱着好奇的态度前来看风色。
双方已有接触,好戏即将上场。
汝上客栈也陆续住进一些旅客,品流当然比信州老店的旅客低一级。
杨明落店之前,他的邻房已有旅客住宿。他早上被女皇蜂邀走,邻房的旅客也出店进城。
天快黑了,邻房的旅客才返回,瞥了他上了锁的房门一眼,眼中有疑云。房门上锁,表示旅客还没返店。
这位旅客已住了三天,是跟着三阴手那群人到达的。
三阴手十一位男女并没落店,直接持毒怪的信记,前往孙家大宅拜会双头蛇,住进去就不出来了。
这位旅客是一个身材瘦小、年届古稀、容貌干枯的老人,面容毫无特征,年老气力衰,走几步就得停一下。
天下各地,有许多这种风烛残年、无依无靠只好至外地求生,投亲不遇在低级客栈熬日的老人,毫不引人注意。唯一关心他们的人是店东主,随时得准备报官派杵作前来验尸。
城外大街有夜市,旅客逛夜市不足为奇,谁也懒得关心旁人是否返店,说不定在半开门的妓户过夜呢!老人实在不需疑心邻房的旅客出了意外。
客栈人声嘈杂,落店时光店伙忙得不可开交,谁也没留意老人关上房门,悄然从房后的小窗走了。
出了街南的小巷,住宅渐稀,行人也稀少。小径沿宽有七八丈的护城河向北绕,老人钻入一座小树林。
不久,出来时多了一个身材相差不远的同伴。
两人皆穿了活动方便,具有隐身作用的夜行衣,背上有大工具包,手中有手钩,腰间有飞爪百链索,举动灵活,哪像一个快人土的干枯老头。
不可能问出什么口供了,杨明已奄奄一息,甚至被浮肿眼皮掩盖的双眼,扒开眼皮用灯光照射,也没有眼光波动的反应。
鞭打、用棍挑拨伤口、盐水洗脸他连叫哼的声音也发不出来了,身躯对所加的伤害,也不再发出抽搐挣扎扭动的反应。
泼了一盆冷水,他仍无反应。
“这小子这次昏迷,不易苏醒了。”上刑的大汉放下手中挑伤口的木棍,走近桌旁喝茶。
前后已换了四次拷问的执刑人,这三位大汉已经对迫供不再感兴趣。
“别管他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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