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关系呢?我方才下楼的时候,为什么看见他抱着你?”
这话,问得褚桐哑口无言,从未有过的悲哀感袭来,到了这一步,自己的老公却不敢在自己最亲的姐姐面前承认,她张张开,李静香不住朝她使眼色,让她别刺激褚玥晴。只是不远处的简迟淮反而是置身事外,“我跟你妹妹,是夫妻。”
“夫妻?”褚玥晴皱紧眉头,看了看褚桐,又看了看简迟淮,脑子不清醒,看人看事都分外的慢,“噢,是了,方才你说什么二选一,还说我的肾给了你妹妹,但既然那样,怎么娶得不是我呢?”
李静香闻言,忙出声喝止,“晴晴,你胡说八道什么?”
被她这样一吼,褚玥晴吓了跳,不知所措的样子,褚桐双腿一软坐到地上,是啊,所有的罪都是姐姐受了,一个不健康的身体,外加两年的囚禁,可是换来的呢?却是她的好日子,凭什么啊?
简迟淮起身走到褚桐身旁,他蹲了下来,伸手去搀扶她,褚玥晴望向两人,脑子痛得不受控制,手掌紧张地握起来,然后松开,然后再握紧,“不会这样的,你不会娶别人,你不是说过吗?不论我变成怎样,你娶的都是我。”
简迟淮目光阴鸷,扫向褚玥晴的一眼中满含警告,“你给我闭嘴,回楼上去!”
褚玥晴呆坐在原地,李静香又出声安抚,“好了好了,晴晴,清醒清醒,你认错人了,走吧,妈妈带你上楼。”
“我不上去,我想在这坐会。”
李静香没办法,只能吓唬她,“你要不上楼,待会就把你送走,送到一个谁都看不到你的地方。”
“妈!”褚桐伸手握紧褚玥晴的手,“姐都这样了,你到底在干吗啊?”
褚玥晴安安静静的不再闹了,她拨开褚桐的手,朝她看了眼,“我现在头疼,我要去睡觉了,还有,我不走,你带我出去肯定是要害我,我不走的。”
李静香搀扶着褚玥晴起身,然后缓缓走向楼梯口,褚桐盯着姐姐的背影,真的,两年了,可是一点点都没变,连走路的样子都还是那样,但她怎么说不认得她,就不认得她了呢?
她不信,也没法说服自己去相信。褚桐头靠向沙发,简迟淮抱着她的肩膀,她将他推开,然后抬起眼帘睨向他,“我有一次在你手机上看到条短信,说是她自杀了,说的就是我姐吧?”
“是。”
褚桐眼眶内的泪水决堤而出,她猛地朝他胸口一推,男人猝不及防,往后退了步,褚桐一时激动,气结难消,居然只是大口喘息着,说不出话来。简迟淮站稳之后,仍居高临下看她,“段吏弘结婚,因为女方家世不俗,你姐姐无意中从电视上得知婚礼的举办地。她应该是不信,因为在这之前,你爸妈跟她的说辞是,段吏弘接受肾脏移植后出现了强烈地排斥,但由于巨额医疗费,并不能接受最好的治疗。可是新闻报道的事实却不是这样,段吏弘身体强健,且马上就要迎娶别人,她骗过了所有人,赶到现场去一探究竟,当我这边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情绪就已经很不稳定。”
褚桐瘫坐在地上,浑身无力,说出来的话,似乎只有自己能听清楚,“那我姐姐,难道就不怀疑吗?家里已经四面徒壁,怎么会找这样好的地方给她休养身体?而且,当年说我姐姐身患绝症,我也去医院陪护过,她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陪你们演戏?”
简迟淮再度上前步,看到褚桐伤心欲绝的样子,她每一缕哭泣时带出的痛,都紧紧揪住了简迟淮的心,她的难受,他也许不能感同身受,但是看到她痛成这样,那种撕心裂肺却是简迟淮无法逃避的。他伸手握住褚桐的肩膀,感觉到掌心内传来的悸动,他心疼不已,“褚桐……”
“你别碰我,”褚桐手掌捂着半边脸,捂着那半边已经狰狞且充满愤怒的脸,“你告诉我,告诉我!”
“还是那句话,你姐姐醒来之后的几天,得知段吏弘出现排斥的坏消息,几乎夜不能寐,你爸妈说段家拿不出医药费,只能再度等死。她心急如焚,后来……有个人出现,说是一早就喜欢上你姐姐,也不在乎她的身体。要救段吏弘可以,但她这辈子都不能见他,而且必须让全部的人都以为她死了,他要她的一辈子。当时,只有两种选择在你姐姐面前,要么,眼睁睁看段吏弘死,要么,放弃自己的自由。”
太多的震惊被塞到褚桐的脑中,她觉得,自己根本就来不及反应,“这个人,其实就是子虚乌有的是不是?”
“对,但你姐姐没有考虑到那么多,她已经捐了一个肾,不可能眼睁睁看段吏弘‘死’。”
“你们!”褚桐觉得喉咙口泛上一股甜腥,“而我姐姐,居然还趋之若鹜,一个活生生那样美好的人,居然被你们瞒天过海,成了一个‘死人’!”
这参与其中的,有设计她的人,也有自己的亲人,当初的病历包括一切的一切,呈现在褚桐眼中的就是一场完美的绝症,是,她不得不用这个形容词去形容它,恐怕也只有简家这样,才能只手遮天至此吧?
她手臂落在沙发上,头无精打采地枕向臂膀,简迟淮坐在她的旁边,片刻后,褚桐强撑着起身,“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让我姐姐走吗?”
“褚桐,俪缇的这个肾,得来的途径并不光明正大,你知道有朝一日这件事被捅出去,对她又意味着什么吗?”
“那对我姐姐呢,究竟意味着什么?”褚桐沙哑着嗓音反问,“你是不是太自私了?果然,俪缇是你的亲妹妹,而我的姐姐,只是我的姐姐而已。”
简迟淮盯着她没说话,如果在以前,他可以不屑反驳,目带嘲讽,说她姐姐付出一辈子的自由算什么?他不也是吗?为之付出的,是一段婚姻,而迎娶的却是之前从未见过的她,他又何曾做好过准备?可是这席话,他现在不能说,因为那无异于是要在褚桐的伤口上撒盐,他哪里还能舍得?
褚桐垂在裤腿处的手掌,握了握,“简迟淮,你说我姐姐的一个肾和下半辈子自由,换来了我们的婚姻,那好,换回来好不好?”
男人听到这,眼皮猛地轻跳下,眼底聚拢起的凛冽无需藏匿,带着一股慑人的阴暗扫向褚桐,“你什么意思?”
“我姐姐的肾,是要不回来了,我们离婚,然后还我姐姐自由。”
简迟淮薄唇抿成一道直线,他原本就是那种不显温润的人,平日里不动声色,那是他掩藏得好,如今听到褚桐这句话,他如刀刻般的五官微微拧起,侧脸绷得那样紧,周身漾起萧冷的肃杀,他轻扯下嘴角,一副阴森森的模样,“你说,你要跟我离婚?”
褚桐这会反而冷静下来了,她伸手抹把泪。“那你认为,我们还能过下去吗?简迟淮,摆在我们面前的,不是只有这条路吗?”
“原来对待这场婚姻上面,你比我还要游戏,还要不当真。”
褚桐听在耳中,咬紧了牙关不说话,简迟淮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上前,“你可别忘记我们简家的规矩。”
“那是你们的规矩,与我无关!我不需要为了跟你维持表面的恩爱而陪你演戏,不需要!”
“砰——”一阵碎裂声传到耳中,褚桐闭起眼睛,身子一怔,两个拳头越捏越紧。简迟淮坐回沙发内,地上狼藉不堪,一套新茶具被他系数挥在地上,撞击到冰冷的地面后,碎裂的瓷片还在微晶石上不住打转。“你觉得,是陪我在演戏?你演的很累是吗?”
褚桐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冲动的时候,彼此说话难免会不留余地,她不想语言伤害在这种时候发生,“简迟淮,算我求求你,让我带我姐姐走,好不好?”
“你也听到了,她不想走,褚桐,现在已经不是要追究谁对谁错,而是这样的环境下,你要给她自由,可是这自由她要的起吗?”
褚桐心里一阵冰凉,说到底,简迟淮还是不肯退让,她心力交瘁,“那我上楼跟我姐姐说会话总行吧?”
她转过身,却看到江意唯被佣人拦在门外,一副着急慌忙的样子,褚桐快步过去,江意唯见到她,不由踮起脚尖,“桐桐,你没事吧?”
褚桐强颜欢笑,摇摇头,“我没事,江江,今天不能陪你玩了,你自己回去的时候要当心开车。”
“到底出了什么事啊?”江意唯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褚桐忙示意江意唯快走,等简迟淮回过神来,如果连累到江意唯身上去,事情只会更麻烦。江意唯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能折身返回自己租的那幢别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