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虹的心硬了,再不会为他所动,可那眼神和表情却像刻在了心里一般,无法忘记。
惊吓过后,便是一阵阵的后怕,老天爷这是瞎了眼么?凭什么沈含章这样的也能重活一回?姬绣虹恨不得指天大骂,凭什么啊?这世上有多少苦人?有多少悔不当初?你给谁不行,你把这样天大的机缘给沈含章?她这一年多来的处心积虑,步步算计,岂不成了笑话?凭什么?耍着她玩么?
姬绣虹恨不得指天骂地,生吃活剥了眼前的沈含章,眼瞅着爹都相看了鲁铁匠,并未有任何不满,再迟个小半年,她亲都成了,凭什么啊,你一出来就搅和了我的好事,不对,她嫁了儿子怎么办?姬绣虹恨恨地想,都说那蛮夷凶狠,叫她说也稀疏平常的很,就沈含章这样的,不就是从小跟着个瘸了腿,饭都吃不起的老镖师练了两天么?硬是让他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了?你不是很厉害么?白担了个厉害的名儿,连个庄稼汉都奈何不了。
儿子怎么办?绝不能他让带走,沈含章将来必定要再娶,上一世,她自己看着都不能护得儿子周全,更何况如今,重活一世,她一定要护着儿子平安到老,一生幸福!
别看叔祖母整天笑眯眯的跟娘亲处的亲母女一般,她敢打包票,只要沈含章一句话,她一准儿带着儿子回下元村去,凭什么啊?她才是清儿的娘!
“沈含章,你不会是回来抢我儿子的吧?”姬绣虹防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衡量着,看他这打扮,官职绝不低于四品,哥哥才不过是个举人,便是两年后中了进士,选了官,按着旧历,也需从七品慢慢的熬,三年五年甚至是十年八年内,自家都不会是沈含章的对手,更何况,哥哥科举不易,自家根基浅薄,将来哥哥仕途必定艰难,投鼠忌器,她怎能利用哥哥去对付沈含章,万一伤了哥哥前途,她又如何对得住爹娘嫂嫂和那还在襁褓的侄儿?
想到这里,姬绣虹心底翻腾着,烦躁不已,若不是老天无眼,她早已算计好了的,先攒够了银子,两年后跟着哥哥进京,或是在京为官,最好是远远的派个穷地方,能躲过沈含章不说,争斗也少,哥哥也好做出些成绩,将来升迁也容易些,好好的一番打算就这么白费了,姬绣虹恨不得杀了这厮。
“清儿也是我儿子!”沈含章强忍着升腾而起的绝望,反驳她一句,突然见她变了脸色,心里一紧,忙又解释道:“我不会跟你抢儿子的!”永远都不会!
姬绣虹见他这么一句,立时便眉开眼笑的欢喜道:“你不跟我抢清儿对不对?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这么说定了,清儿和叔祖母以后还跟着我过,你放心,清儿既然过继给了叔祖母,我姬绣虹也不会反悔,无论何时,他都是沈家叔祖母名下的曾孙沈穆清,不会姓姬,叔祖母,我也会好生奉养她终老,你只管放心过自己的日子去,不必担心!”我们这一世各自安好,再不要相杀,你乏,我也累!
“绣绣,我没纳妾,这一世只有你!”沈含章哪里听得这话,上一世再痛苦,他也从未想过要放她离开,更何况重活一世,得了先机,躲过了算计,他并未纳妾!
姬绣虹闻言当即变了脸,想到清儿,强忍着不悦,心平气和地跟他讲理:“沈含章,你纳不纳妾,跟我没关系的,哦,对了,有件事,想必你还不知道,年前,有人从西北回来,说是你死了,”说到这里,姬绣虹满脸的遗憾,怎么就没死了呢?莫非真是祸害遗千年么:“公婆要给四郎娶媳妇,偏他媳妇看中了我那房子,公公也是没办法,你也该体谅些,公婆做主,替你签了放妻书,先前的婚书也毁了,咱们两个如今该是‘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才是,妾身这里祝你高官厚禄,娇妻美妾,儿孙满堂!”说着,姬绣虹含笑盈盈一拜之后,便摆出了送客的姿态,虽然知道不可能就这么容易的打发了沈含章,可还是不由得期盼着,沈含章能干脆地转身就走,再不来打扰她的生活。
姬绣虹字字如刀,沈三郎被她这番锥心之语和方才那明晃晃挂在脸上盼着他死的表情气的内腑一阵翻腾不已,隐隐的一股腥甜直冲入口中,怕吓着她,待要强压回去,可,她那毫不掩饰的的不耐却是那样的刺眼锥心,沈三郎悲怒交加之下,心思一转,他任由那股腥甜喷涌而出,然后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姬绣虹顿时傻眼……
第四十六章
沈三郎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姬绣虹傻了眼,上一世没这回事啊?沈三郎什么时候这么容易死了?这……是……被……她气死的?就不能出了这大门再死?倒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啊,不得已,伸出脚尖踢了踢他,“哎,沈含章,快起来……别假装了……哎,醒醒……”难道是真的死了?这么容易?
不放心闺女,在外头偷听的姬老娘听着声音不对,忙推开门进来,待看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婿时,吓得腿都软了,抖着手,往他鼻息上探了探,有气!这才松了口气,又见闺女用脚去踢他,恨恨地地捶了她一下,一边用袖子擦去他嘴角的血迹,一边悄声骂道:“你这闺女,这是作甚?”耳听着外头又有脚步,忙拉了闺女蹲在女婿身边,扶起他的头,一边掐他人中,一边带着哭腔道:“三郎……女婿哎……你这是怎么了……”
许氏推门进来就看见侄孙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当时就吓得直哆嗦,姬老娘忙说有气,这才哭出声来,姬老秀才父子闻声赶来,才把倒地不起的沈三郎弄上了炕去,一时,又嚷着快去请大夫。
一家人正乱作一团的时候,推门歪歪斜斜的进来一人,见着姬老秀才倒头便是一拜,口称:“伯父在上,请受小侄一拜!”
一家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有些不知所谓地看向来人,满身灰尘,衣帽歪斜,脸上略有青紫,仔细辨认,却是儿子的同窗好友肖公子,他来作甚?还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