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有由头,也需先去凤栖宫向皇后请安告罪。”贺晟睿瞥见傅清月面上的平淡,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可这股子邪火儿,他自然也不会忍下去。
慎淑妃接茶的手一顿,沈秀华却因着被骇的全身哆嗦,直接把茶水浇到了她身上。
“娘娘恕罪,皇上恕罪......”沈秀华心中一惊,赶紧跪下请罪。行事间,还带了少女的娇俏跟可怜,似是不谙世事的懵懂。
看着她红了眼眶,像是很委屈的模样,楚楚可怜的看着贺晟睿。傅清月若有所思,这个女人,绝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慎淑妃这次,可是遇上扮猪吃老虎的主了。
若是真没脑子,会故意隔了那么远把茶水溅到慎淑妃身上?而且还懂得利用未被后宫权势渲染的单纯爱慕眼神,还有她自身的美貌。瞧那盈盈俯身跪地时候,那柔软腰伎的摆动,只怕遇上喜色的男人,就要忍不住心猿意马了。
可惜啊可惜。
“成何体统!行若无状,不懂规矩,沈家当真是好家教,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成态。”贺晟睿冷脸沉声呵斥,“吴明德,即刻送出宫去。”
这下,沈秀华可真的没心情做戏了,甚至欲落不落的眼泪珠子都顺着脸颊掉落下来,花了一脸的妆容。她惊慌的抬起头,杏眼中的爱慕跟得意还没来得及消散,就直接换上了惊恐。
“皇上,皇上,您饶过奴婢吧。”沈秀华看着皇上阴沉厌恶的脸色,赶紧重重的磕头求饶。她决不能被送出去,还以这般御批的恶名声出去。被皇上金口玉言说没有规矩,以后她能寻到什么好人家?
不,她还要锦衣玉食,还要做人上人,她不能出去啊。
虽然她是想利用慎淑妃攀爬,或者与皇上来一场邂逅。可今日,她的确只是为了按着淑妃娘娘的提点,表现自己的贤惠与懂事啊......
☆、45.没出息的贺晟睿
对于贺晟睿突然翻脸,傅清月表示不可理解,不过瞧着慎淑妃明明忐忑却还强笑着不敢露出破绽的模样,她突然有些了然了。
这才是慎淑妃的本□□,谨慎也不聒噪,小心的试探着帝王的底线。能在后宫的夹缝中存活着,哪可能是简单没脑子的人。可她到底为什么,会时不时的急躁一回,甚至不顾后果不再前瞻后顾?
贺晟睿不再言语,而吴明德见皇上是真的动了怒,赶紧挥着浮尘提点了俩粗使太监上前把人拖走。因着被沈秀华拔高的求饶声吓着了,架着她的两个太监差点松了手,亏得旁边有个人伶俐,手疾眼快的取了汗巾塞进她嘴里。
原本稳坐的慎淑妃突然不明显的用绣帕遮掩着打了个小哈欠,身体也微不可见的轻颤了几下,双唇更是忍不住一个劲的抿。
前世的时候,她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贵圈里也不是没有人生活混乱不堪的。就算是家族中,也有人曾带了那些东西被查处过。
心下清明,她双眸炯然,乍然迸出的亮光就好像看到了能入口的猎物。真是有趣,能在贺晟睿的后宫,还是对着素来谨慎小心,汲汲营钻的慎淑妃,行下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动作,当真不是简单的。
“皇上何必冷了脸,瞧把淑妃吓的,好端端的美人惨白了一张脸可就不好了。”傅清月慢条斯理的开口,至于对方是不是因为她的话难堪,那可就不管她的事儿了。“不过祖宗规矩也不是摆设,既然淑妃犯了错,干脆就进小佛堂抄写三百遍佛经吧。”
后宫佛堂,虽说并不是什么主子常住的场所,却也因着日日接待贵人,又有太后皇后之类前去,所以处处检查极为严格。如果慎淑妃真的被人下了药,几日不接触定然会有问题。
以她的心性,也不会觉察不到异常。
气氛陡然变得微妙,慎淑妃几乎要控制不住脱口而出责备皇后的话。但相较于心中的渴望,她抬头间还是被皇上冷漠的目光惊的一跪。
贺晟睿目光冷峻,随意的扫过慎淑妃,骤然冷言道:“还不谢恩下去,难不成听不到皇后的话?”
身体异样,又有些惊慌跟不可置信的慎淑妃,只觉得骨头都像是在被蚂蚁啃食呢,只想赶紧回到宫里去休息。当下,也不再分辨,更想不起要用什么隐射的话回击皇后的责罚。
钟灵神秀的女人,就像是被鬼怪追着一样,极为狼狈的仓皇离开。那脚步,甚至连冬梅跟水香都险些跟不上。等到上了轿辇,她更是一个劲儿的拍着扶手唤着抬辇的大力太监赶紧写。发鬓微乱,若不是及时到了凌霄宫正殿,只怕她就要状若癫狂了。
对于如花一般的美人沈秀华如何哭喊失仪,或者是慎淑妃是否受了委屈,皇后是否僭越,贺晟睿丝毫未曾在意。简直是充耳不闻,只看着眼前挑眉品茶的女子干咳一声。
“朕也没想到会遇到她们。”贺晟睿面上有些尴尬,就算他再回避,心里也清楚,慎淑妃带了人就是奔着他而来的。
无端被扰了赏景的心情,若是他,定然会不悦心烦的。
傅清月挑眉,不可置否的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不习惯他这般略带讨好的语气。在她心里,哪怕贺晟睿用的是南疆行宫训斥她的语气,也比现在好很多。
“没事,以后只怕会更多。”傅清月蹙眉,放下茶盏起身行礼想要告辞。
对于估摸不到的风险,她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只不过她想一个人离开,可贺晟睿却不乐意。他好不容易熬夜忙完了政务,想的不过是跟皇后逛逛御花园看景听戏说会话,顺带着夜里也能去凤栖宫过夜。
这到不是他的主意,而是薛神医说,好女怕郎缠。傅清月是好的,他自然知道,那唯一能让她动心的可不就是可劲儿缠着?至于那些个秀女,压根就没被他放在心上。
如果让贺晟睿知道,他这场选秀会让皇后压制下心里那点对他难得的欣赏,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懊恼后悔。
温暖甜腻的凤栖宫中,傅清月有些恼火。也不知贺晟睿是中了什么邪,竟然这般无赖,不管她歪在贵妃榻上看书,还是取了棋子打棋谱。他都要豁出脸面跟庄重,死死跟在她身边。
连带着,属于他的沉默跟阴冷全然不见,甚至眸中的晦暗不明,也消散不见。换而代之的,却是诡异的温和清润。
“清月,你不必中猜忌朕,防备朕,也无需向淑妃她们试探朕。”傅清月的沉默跟疑惑尽数落尽贺晟睿眼中,让他心中升起些苦涩。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包容隐忍,而不是像在朝堂那般独断专行。
被他话里的珍重意味弄的有些迟钝,傅清月缓缓点头,许久后才恍然大悟。大概,他是太寂寞了,好不容易有她这么个能诉苦能剖析心情的人,大抵是新鲜的。
当然,其中也会考虑能利用她的因素。这是为了,要让她做好贤后,不对他日后的/宠/妃跟儿子动手?
“臣妾还是那句话,皇上只管看顾着您的朝堂,后宫中自由臣妾看管。”傅清月歪头,伸手带了安慰意味的拍了拍贺晟睿的手背。能坐上高位的人,有几个是不寂寞的呢?
就算是她,不也曾觉得高处不胜寒么?
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相处甚欢,从史记到孤本琴棋,从美人说到小调。南北不拘,全然是信手拈来,丝毫不因为后宫的四方天地限制了眼界。
并非傅清月放松了警惕,而是她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以她的身份,纵然是提点几句朝政,也并非僭越之事。
已入了冬日,天儿黑的也早了,等到用晚膳之时,外面已经烛火通明。
“清月,你若是相见傅夫人,是可以宣了人进宫的。”贺晟睿的声音混着烛火,带了隐约的暖意跟暧/昧。他结果谨玉送来的汤药,递给傅清月,带着/宠/溺说道,“去年这个时候,你也已经进宫了。可朕如今,却想不起当时的情形了。”
提到曾经相互扶持对外的事儿,傅清月的心中也是一软。当时前朝有杨党,后宫又有太后掌权。纵然贺晟睿私底下部署的势力在发展,可架不住太后党也是根深蒂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