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嫡长女,只可惜,入宫多年,至今不曾诞下一子半女。不然,民间都有流传呢,若是贵妃有子,那肯定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殿下了。
“夫人,跟着咱家走这边!”又走过一座座稍显冷清的宫殿,两个内侍太监将柳嫤带到了一处庄严的大殿之前,上面的牌匾写着三个字“明正司”,却是用来审问犯了错处的宫女太监或是妃子的地方。
因着柳嫤是林长茂的妻子,而罪名还未确证,自然不能将人直接送去京兆尹或是大理寺,皇帝又想亲自听审一番,于是柳嫤被带到这一处皇宫内院中的“衙门”里。
柳嫤跪在堂前,身后的披风垂在地上,垫住了膝盖,倒不是特别难受。她可以看见前面的案堂之下,是一双明黄色绣飞龙纹的靴子,这靴子的主人只能是当今的圣上。
“民妇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柳嫤双手交叠贴在地上,低下头将前额枕在手背。
“林柳氏,你可知罪?”一把苍老的声音传来,却掩不去其中的威严,皇帝久居高位,这气度不同常人。
“民妇委实不知!”柳嫤的态度还算落落大方,便是此刻跪趴在地,也自有风骨。让上位的皇帝,以及一旁的三皇子李钰四皇子李祎,都有些欣赏。
“你可知道,林德兴曾经贩卖过私盐?”问话的换成了李钰,皇帝并没多少兴趣亲自审问一个民间妇女,将柳嫤提进宫里来,也只是想要知道林家是否还隐藏着什么罢了。
在林长茂扮作青衣将那一张绢子交给晋王之后,第二日这绢子便被呈到了皇帝面前。当然,晋王隐藏了青衣的存在,只说是偶然发现楚王行为异常,这便查了下去,得了这么块东西。
当时的皇帝面上不太在意,其实心里怄得要死!楚王是他父亲的异母弟弟,也是他的王叔,他自认待人不薄,哪里知道这人却是只吸血水蛭,贪了他三十万两的银子!这可是国库一年的三分之一啊!楚王要那么多银子做什么,莫不是要造反?!
皇帝虽然年老,却不至于昏聩,楚王狼子野心昭然在目,而晋王揭发楚王的目的,也耐人寻味!
“贩卖私盐?那可是要杀头的罪啊!”柳嫤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美丽的脸上惶恐不安。这罪名若是落实,岂止是杀头,还可能满门抄斩!“翁父对陛下对大唐忠心耿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冤枉啊!恳求陛下明察!还我父公正。”
☆、牢狱
皇帝听着柳嫤的话,倒不觉得她在狡辩,在他看来,林德兴这人,肯定不像那绢子上写的,对自己是一片忠君爱国之心。但要说其儿媳也知道贩卖私盐这些大事,却也不太可能。
男人嘛,就像他这个高高在上的皇帝一般,重大的事项便是皇后也不会告知,何况是儿子的妻子?况且,不得不说,林德兴那绢子上面的马屁话语,还真挺对皇帝胃口的。他老了,就喜欢听好话,听别人多么崇敬爱戴自己的好话。
至于林德兴父子的死,皇帝很自然地将其归在楚王头上。要说是因为楚王怕林德兴知道得太多,于是将人灭了口;皇帝更愿意相信,是林德兴父子背叛了楚王,想要告知他真相,才因此被楚王灭口的!
皇帝是一国的主宰,他的子民自然对他诸多爱戴,不然便是造反!林家一个小小商人家,没那胆子掺入造反谋逆之事!至于楚王,是否藏着反叛之心,却未可知了。毕竟,楚王曾经是上上任皇帝十分喜爱的老来子,谁知道他对由先帝继承皇位,心里满不满意呢?
皇帝想了许多,心思便不在林家人身上了。对他来说,今日召见柳嫤的目的,说是想要知道更多林家贩盐的事,倒不如说,是想以此给楚王和晋王一个警告!警告他们,自己关注着他们私底下的事!关注着他们是否有谋逆之心!
于是,皇帝便不想继续待下去了,听李钰和李祎兄弟俩轮番审问了一会儿,便下令将人押入大牢,容后再审。
这样的结果,真是糟糕透了。大牢,那是什么地方?柳嫤不曾进去过,但也能想象得出来。灰暗肮脏的环境,狭窄逼仄的狱牢,凶神恶煞的差吏,还有泛着冷光沾着血丝的刑具,最主要的是,种种折磨人的酷刑。
皇帝不相信她的话,也没有表示怀疑,最有可能的,便只是将她做个筏子,以此警告某些人而已。那她这等小人物,进了大牢之后,还可以出来吗?她是皇帝下令关押的,有谁胆敢把她捞出来?谁都没有这能力,而唯一有能力的皇帝,在他眼里自己便是个蝼蚁,哪里会在意是生是死?
柳嫤想要喊冤,抬头却见皇帝苍老下垂的眼睑里的眸子,冰冷而无情,于是,她不敢喊,就怕会变成凌迟处死,只能默默接受了这被打入大牢的结局。
李钰陪着皇帝回寝宫去了,四皇子李祎便叫了两个太监,想要将柳嫤押过去。但见她面无血色,美丽的杏眼无神又惶恐,给那张绝美的脸更添楚楚之姿,便让两个粗使宫女,扶着她走到大牢里。
这一处大牢位于皇宫的西北一角,毗邻冷宫。其实这些地方可以说就是在皇宫之外了,离那些琼楼玉宇的宫殿,是隔着许多道高墙的。大牢里关押的多是犯了错,却罪不至死的宫女或是内侍,以及侍卫官员等。至于妃嫔倒是没有的,她们犯了错往往是一壶毒酒,或是三尺白绫了事,轮不到关押在这里。
这处大牢占地不小,可内里关押的人实在不多,大半的牢房都是空置着的,里边也不像柳嫤想象中的阴暗潮湿。这牢建筑在地面之上,在房顶还有墙上,都开了小小的窗子。
李祎将人亲自送到了牢房里,然后看着一个女差吏带走了她,将她推入了牢房里,并落下厚实的黑锁。他面上有几分不忍,却没有说什么。皇帝的心思他也摸不太着,尽管没有在那人脸上看出对柳嫤有厌恶,可他也不敢就将她当做普通女子。
只是,到底在江城时候有过一面之缘,李祎却是不忍心这么个美丽女子落入牢狱之灾里,还要因此受许多委屈。于是,四皇子吩咐差吏们不得对她用刑,不得欺辱于她,否则就别怪他这个四皇子不客气!
“是是是!殿下,咱们一定会好好照顾那位姑娘,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的!”女差吏脸上笑出了花,膘肥的一身肉颤来颤去,谄媚地将人送走之后,赶紧将柳嫤提到另一间更为干爽温暖的单人牢房里。
女差吏虽然不知柳嫤是犯了什么罪过,但她却是四皇子亲自带来的,又是那等花容月貌,离开这里是指日可期。这样的人出了去,必定可以搅风弄雨,她可不敢怎么折腾人。麻雀翻身变凤凰的例子可是不少,要知道,这里多得是得罪了女主子的美貌宫女,里边还真出了几个被重新惦念,因而一飞冲天的宠妃呢。
柳嫤进了牢房,在冷硬的床板上坐了下来,她抱着膝盖靠在墙壁上,心情十分低落。两辈子第一次进了牢房,这感觉还真挺绝望的。眼前是一道道圆形的木栅栏,还有地上铺着的干草,角落放置的便桶,小小的窗口投射出微弱的亮光,隐隐还能听到女人的哭泣,又压抑又枯寂。
晚上,柳嫤用沾了灰尘的大块狐裘将自己包裹了起来,缩着身子躺在冰冷的床板上。床板就只是空空的几块木板,上面什么都没有,很硬很小。她本想将干草铺上去的,却发现有些黑色小虫子在里边爬来爬去,便打消了这主意。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醒来时候,牢房里便亮堂许多了。
柳嫤就着一碗热水,啃了两个有些发黄的大馒头,她不想死,还想要陪着安安姐弟长大,无论如何她都想要活下去。大牢的伙食很糟糕,有一碗热水和白面馒头,便是差役看在四皇子的份上,额外给柳嫤的优待了,别的犯人都只分得一碗冷水和一个干硬的窝窝头而已。
此时,被关押在牢房里的柳嫤,浑然不知因着自己的入狱,林家和柳家乱成了什么样子。
昨日,林长盛刚回到家里,便发现自己的嫂子不见了,追着那些侍卫跑了出去,却只能看到消失的马蹄。他失了魂一般质问众人,可林家的下人们又哪里知道主人家发生的事?
无法,林长盛立刻赶到了柳嫤娘家,求柳父想办法。听了林长盛的话,柳府的人也十分着急,尤其是柳夫人和柳珺,只柳父还有些分寸,连夜到了柳府祖宅,求大哥柳清想办法。柳清是正三品,在皇帝面前还是有些面子的,不像他,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哪里去求情?
林家宅子里,林知淑和安安等了许久都不见娘亲回来,也是害怕着急,不过林知淑过了年就是八岁的大丫头了,得了季月茹的劝慰后,也只是忍着自己心底的担心,还负起长姐的责任,照顾起年幼的安安来。
这些,柳嫤都不知道,但她可以想得到。想着亲人们的担心,她在夜里暗暗哭泣,泪水挂在脸颊上,又冷又湿。这是她在生了安安之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掉泪,泪水落到嘴唇上,咸咸的。
秦王世子得到消息,还是在柳嫤被关押之后的第三日,他又一次路过林家宅子,却发现大门紧闭。偶尔几个出门的下人也面色匆匆,垂头丧气。
“这是怎么了?”李瑾来了林家那么多次,也算是和林家人混了个面熟,见此情景,赶紧拉住出门的林淼,想要问个彻底。
“我家主母被召进宫里去了,现在还未回来!”林淼很着急,被李瑾拉住本想发脾气的,但一想到这人的身份,便忙着求救了,“世子殿下,可否请您帮帮忙,看看我家主母是犯了什么事?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她进去几日了?”李瑾穿着红衣,桃花眼里氤氲着愤怒和着急。
“腊月二十八那日便进去了,现在还没消息!”
如今已是正月初一,柳嫤在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现在她还活着么......李瑾咬牙,催着膝下的马快步往皇宫里跑去。他想着昨日的宫宴,灯红酒绿,推杯换盏,好不得意,可那时候的柳嫤呢?这么想着,馈酢酹直欲落下泪来。
纵马狂奔,李瑾很快进了宫里,他匆匆地想要跑到皇帝面前,询问一番柳嫤信息,却是在殿门前被三皇子李钰拦下了。
“小叔!”李钰制止他鲁莽地继续跑进去,“父皇昨日染恙,现下服了药已经睡了,你可别去吵他!”
“是啊,小叔,你这匆匆忙忙的,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五皇子李祉也在,他和李钰刚问候了皇帝出来,自然知道此时不宜打扰。
李瑾着急过了头,被两人拦住了,理智倒是回了些笼,赶紧向两位皇子打听起柳嫤的消息来。
李钰见李瑾面上的神色,不由暗蹙眉头,他是知道林家算是李瑾的恩人的,可他这态度未免太过了些,还听人说他经常跑林家去,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