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用膳结束了。
君后生活简朴,体弱多病,素来只食清淡小菜,到了天黑时才迟迟用膳。
姜青姝来时,只见桌上饭菜未撤,除了一些主菜以外,还摆放了好几盘精致的甜点心,有鲜花饼子、煎饼果子,还有一些帮助消化的药羹。
那些,都纹丝未动。
姜青姝预料到今晚回宫会很晚,早已吩咐秋月转告君后,不必等她一起。但看到赵玉珩才放下玉箸的举动,便知道他还是等了。
何止等了。
她无奈:“三郎,都说了不用为朕准备了,朕在宫外吃过了。”
赵玉珩抬眼:“是吗?”
他语气平淡,那双眼睛不含情绪地看着她,直看得她有些心虚,只好承认道:“好吧,朕只是喝了点茶。”
赵玉珩轻笑一声,掖袖伸手,拿起一块桃花糕,“来。”
姜青姝凑过去,就着他的手,轻轻咬了一小口。
真奇怪。
他怎么就这么笃定她不会好好吃饭呢?
她嚼着桃花糕,顺势挨着他坐下来,赵玉珩喂完糕点,又亲自倒了一杯水递到她唇边,“慢些吃,别噎着。”她又低头喝水,喉咙里发出小小的吞咽声。
这副模样,无端显得无害。
赵玉珩伸手摸了摸天子的发,像摸一只正在进食的幼虎,看着她被养得一日日爪牙锋利,将来或许有一日,会变得危险到不可触碰罢?
很快,姜青姝吃得已有七分饱,她还想再吃一口糕点,赵玉珩却命人撤下那些糕点。
“很好吃。”她抬头说。
赵玉珩把最后一碗羹汤放在她跟前,低声说:“好吃也不能吃太多,已经这么晚了,吃撑了对胃不好。陛下,把这碗汤喝了,是暖胃的。”
姜青姝:“……好吧。”
在君后跟前,姜青姝的健康问题,是半点由不得自己做主。
其实她大可以不理会,对他冷言冷语,斥责他多管闲事,完全不领情,但对方悉心照料至此,她又怎么好如此?
姜青姝又捧着小碗,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待到喝完最后的汤,胃的确很舒服,既不饿,也不撑,赵玉珩抬着她的下巴,要细细给她擦嘴。
她甚为别扭,红着脸偏过头,去抓他手里的帕子,“这点小事,朕自己来。”她极快地擦干净嘴,朝着他转了转脑袋,让他检查。
“君后满意了吗?”
赵玉珩笑了,“很好,很乖。”
姜青姝也笑了起来。
随后,二人在凤宁宫的庭院中慢悠悠地吹着风散步,权当做消食,姜青姝望着天上的一轮上弦月,问道:“三郎平时有想念过宫外吗?”
他说:“想过,不过也无甚可想。”
“为什么?”
“臣十七岁入宫时,每日都想离开此地,时间久了,渐渐明白,宫内宫外无非皮囊所限,便是去了宫外,又能做什么呢?”
世家子弟骑马、狩猎、宴饮,那些皆不是赵三郎所爱。
就算出宫又能怎样呢?
赵玉珩说:“臣如今已经开始慢慢接受了,其实每日这样看着陛下在前朝努力,臣心里也很高兴,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实现夙愿的方式?”
她可以实现他的夙愿。
他看到她,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理想。
姜青姝偏头看他,轻轻一笑,“三郎和朕有同样的心愿,既然如此,那三郎就一直看着朕吧,不要离开。”
“臣会好好看着七娘的。”
赵玉珩在月下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怀里来,远远侍奉的许屏看着这一幕,心中只道好一对璧人,可真般配啊。
他摩挲着她的耳后,观察着她的脸色:“陛下困了么?”
“嗯。”
这几日每天都被他逼着早睡,现在她的生物钟真是被硬生生扭了过来,到点就困,想熬夜都熬不了。
就算是穿越之前,她的作息也没有这么健康过。
跟赵玉珩在一起,真是养生到了极点。
姜青姝又与赵玉珩说了一会儿话,便转身去沐浴更衣,随后就歇息了。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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