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宽对先前御前之事始终耿耿于怀,一出来就想问个究竟,但看到这人没睡醒的样子,他倒是哭笑不得。
裴朔不等他开口,便说:“下官知道大人在想什么,大人还是沉住气比较好。”
裴朔不像郑宽有话就直言,哪怕天子不采纳,作为文官也必须上谏。
他深知,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
倒不如静观其变。
濮阳钺未必听从张瑾,如果真是濮阳钺故意不发兵导致庭州失陷,那时就已给这次蔡古的告捷提前埋下伏笔,濮阳钺本盘算着趁机立下战功,但蔡古不会给他太多机会。
说白了,就是过河拆桥的时候到了。
濮阳钺那边又会如何?
怕是事情还没这么简单。
秋风萧瑟,风卷枯桑。
裴朔和郑宽一同朝宫外走去,郑宽思索着裴朔的话,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愁容满面地抚着须。
裴朔见他一路上都嗟叹连连,心底还是被触动,不由得开口。
“下官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大人想听哪个?”
他卖着关子,让郑宽一头雾水。
郑宽:“坏、坏消息?”
“坏消息是,此番西武国主御驾亲征,战术诡谲,只怕比预想中还难招架得多,于西边守将、于大昭,皆吉凶难断。”
郑宽心突地一跳,他自己心里大概也有这样的预感,但他一介文官,几乎没读过兵书,对行军打仗之事根本不懂。
听到裴朔亲口这样说,才心下一沉。
他眉头紧锁,又脱口而出道:“那好消息是什么?”
“好消息是。”正好行到宫门口,裴朔拢着袖子转过身来,淡淡道:“战事吉凶难断,未必就会按照所有人心中所想发展。”
郑宽:“啊?”
什么意思?
他这难道不是废话吗?
好事和坏事,怎么都是同一件事?
裴朔却微微一笑,不等郑宽继续问,就慢条斯理地朝他抬手弯腰一礼,“下官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完,他挥挥袖子转身,懒洋洋打着哈欠朝着另一边走去。
端得漫不经心。
第216章犹堪一战取功勋3
裴朔所言隐晦,因为接下来之事,无论是他,还是陛下、张瑾,皆无法百分百断定。
于他而言,九成为凶。
但若有一成希望按他所愿发展,便定会再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时间回溯到昨日。
裴朔没日没夜地忙碌,并非只是因为衙署事,若单凭尚书省事务,还不足以让他感觉到吃不消。
他是白天忙于公务,夜里去调查事情了。
等他终于将收集的有关濮阳钺的一切信息整理好,才上呈御前。
姜青姝坐在上方查阅,皱眉问:“濮阳钺的家人就住在京城?几个月前便与一群来历不明的人暗中有往来……有没有查到身份?”
裴朔说:“臣已经尽力去查了,但对方行事隐蔽,臣的消息也只是从邻里处探听得知,若想知道他们是谁,须得他们现身才行。但若事关战事,交易已经达成,对方保险起见想必也不会轻易现身。”
姜青姝眉头皱得极深,一搁手中纸张,抬头冷声说:“看时间,恰是蔡古出征之前,濮阳钺与蔡古事先有勾结嫌疑。”
“此事尚无证据。若按此推测,他们合作应是各取所需,趁步将军尚未苏醒,濮阳钺暂代安西军务,未必不想趁此机会从步将军手里夺得大都督之位,此人常年戍守边关,想必不在乎朝中局势,而蔡古则更想以此立功,顺带制造赵家战败,除掉赵家。”
“呵。”她冷笑一声,“倒是一箭三雕了。”
裴朔轻轻颔首。
他正目看向上方的帝王,垂袖低垂,侧颜平静,“但这一切前提,是战局能如他们所料发展,但两军交战,战场之上最不缺的就是变数。”
她袖中手猛地攥紧,眯眼看着他,低声问:“爱卿的意思,西武国比想象中的要厉害?”
裴朔点头。
“臣结合这些日子兵部上呈的战报,分析了一番对方的行军风格,若臣猜得没错,从一开始就有那位稳居幕后的西武国国主的手笔,此人少年为帅,南征北战,城府极深,王位亦是发动兵变所得,能接连灭掉周边数国,可见用兵非同小觑。”
姜青姝也知道那人很厉害,系统是可以查看邻国大致信息的。
西武国国主应戈,虽然还没年满三十,但据说十三岁就从军了,做事雷厉风行,甚至有点残暴。
她能看到敌国的属性面板,仅限于国主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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