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俯身在她耳侧,缓缓道:“臣方才上朝的时候在想,如果霍凌直接对臣刺过来,陛下还会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护着他?”
没法不气。
霍凌用剑指着他,她小惩大诫;申超要搜查他的府邸,她亲自解围。
看在她的份上,张瑾都在忍,如果是以前,他……
姜青姝听他这么说,笑着偏头,正好和他凑过来的脸挨得极近,鼻尖几乎快碰到一起。
视线相对。
张瑾眼底是压抑的怒意。
她伸手抚了抚他冷峻的脸:“他不会的,朕了解他。况且,一码归一码,朕虽然下狱了蔡古,可谁叫他敢做那样的事呢?朕是皇帝,要对百姓和将士负责。”
说着,她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右颊,嗓音温柔缱绻,“朕是针对他,又不是针对你。”
张瑾原是在认真与她说这件事。
骤然被她一亲脸颊,他睫毛忽地一抖,眼底有别的情绪冲散了些许怒意,额头上青筋依然紧紧绷着,视线在她脸上慢慢游离。
她眼神清澈地看着他。
有时候,面对她,他倍感无力。
本觉得不必交付全部真情的时候,她先交了,他便仓促地将自己的心也捧出来,可是交出去的东西是收不回的,以致于一遇到什么事,就倍感狼狈。
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戏耍了。
但他不肯让自己怀疑她的真心,疑人者休怪被人疑,若他已经不信她,那凭什么反过来诘问她信不信他?
张瑾近距离地盯着她的脸,直到呼吸渐渐沉重起来,攥着她的那只手渐渐松开。
他拿过她掌心的玉梳,亲自去给她梳发。
边梳边冷声道:“臣想听什么,陛下不知道么?”
她乖乖坐着,放松地闭上眼睛,感觉到梳子轻柔地刮过头皮,轻轻“嗯……”了一声,才说:“如果当时你死了,朕就托付完江山后随你而去怎么样?”
他手一顿,“……陛下觉得,臣是要听这个?”
“嗯?不是吗?”
她疑惑地问:“朕还以为,你会希望……死了也要和朕在一块儿。”
张瑾:“……”
他捏着梳子的手指逐渐用力,梳齿陷入皮肉,带起一阵刺痛,近乎恼恨地想:在她心里,他难道是这种便是死也要拉她一起陪葬的人?
他是么?
他不过是想要她说一句,舍不得让他死。
张瑾心里忽觉酸楚讽刺,可终究,因他一向自私独断的行径,也没法怪她这样以为。
身后的男人长久不动,她觉得奇怪,“司空在想什么?”
“臣在想。”他一手扶着她的头,淡淡开口:“既然如此,臣一定要一直活着,哪怕所有人都死了,臣都还要活着纠缠陛下。”
第229章沉沦1
纠缠?
她最不怕纠缠。
妄想纠缠她的人还少么?
他想纠缠一辈子,也要有那个本事才行。
姜青姝也不过是笑了笑,微阖着眸子,思绪在脑海中被雾般弥散的困意冲开,一边想着事,一边放松身子任由他梳发。
梳齿划过头皮,酥麻又舒服。
困意徐徐冲上来。
男人对她的爱意看似淡薄,却又藏得深刻,梳着梳着,便环住了她,在她耳侧厮磨。
“臣想陛下了。”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闭着眼睛没有应声,像是无声默许。下一刻身子已经被他抱起来,走向龙榻。
殿中烛火带着暖意,交叠的人影挡住一半光线,半遮蔽在重重帷幕上,影影绰绰。
话本子里的佳偶皆是互补的性子,譬如一个内向一个外向,一个活泼一个沉默,这样的感情才能长长久久,多久也不会腻。
然而他们双方皆是不爱主动的冷淡性子。
过了最初的新鲜期,当主动的那一方被迫成了张瑾,却与热烈朝气的少年郎不一样,过于成熟古板之人,不擅调情,连爱也不知道怎么表达。
时日久了,也许会腻。
他增进感情的方式单调又徒然,仅仅只是床笫之事。
她身上薄薄的寝衣被解开,露出雪白纤细的身体,张瑾低头爱怜地触碰,心里在想:她现在对他不冷不热,许是还在介意庭州之事,加上近日他们又很少……做些放松愉快的事。
她不是很爱出宫么?等过段时日事情处理妥当了,他就带她出宫去散散心。
或是……
等他们有了孩子,这一切都会更好的。
——
大理寺卿郭宵连着几日不眠不休地审刺客。
这些人乃京中有人专门培养的死士,只不过霍凌活捉他们时率先往他们嘴里塞了东西,让他们无法立刻自尽,但要从对方嘴里撬出东西来,也实属不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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