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晋坐着马车进了慈宁宫,求太后发了个派去照顾胤禩的懿旨。坐马车出了神武门,八福晋将身上穿着的繁琐衣袍一把拽下来,只着袍下轻甲骑服,利索翻身,跳上了一匹高头大马。她将太后刚才赐的金贵药材裹在布包中横绑在身后,对着身边影卫说道:“走吧!”一行无人便风一般向着北边飞奔而去。
苏溶溶冲回王府直奔小院,手忙脚乱地将书柜中的书全倒了出来寻找宋离白花深处藏着的那本药方集。碧桃被她青灰色的脸颊和抖乱不安的举动吓了一跳,急急问道:“主子,您要找什么?”
苏溶溶仿佛没有听见,在不停寻找的手似乎更加慌乱。
碧桃连忙也蹲跪下来:“主子,您要找什么?我给您找!”
苏溶溶头也不抬,声音低哑的仿佛鬼魅:“方子!药方!”
碧桃吓得一个机灵,但还是连声道:“好!好!我帮您找!”
两人在地上摸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本破烂不堪的小册子。苏溶溶一把抱在怀中起身就向外跑去。碧桃见她行为举止太过怪异,连忙在她身后喊道:“主子,您要去哪儿啊!”苏溶溶不答,只向后院马厩跑去。她刚跑到马厩,正打算上马时,若云突然出现在面前。
她目光如炬般看向苏溶溶:“你要去哪儿?”
苏溶溶坚定道:“涞源。”
“你去涞源做什么?”若云仿佛变了个人一样,再不是往日温柔样子。
不过苏溶溶毫不畏惧,她不答话,但却神情坚决。
若云看着她,一字一句说道:“你不能去!”
苏溶溶看向若云,眸中带了轻微的一丝恳求:“福晋,我必须要去,你拦不住我。”
若云苦笑道:“我是拦不住你,可是你若去了,将置王爷何处?”
苏溶溶身子一颤,声音低了下来:“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若云笑出声来:“你顾不了那么多?!你只是不顾王爷、王府和我们这些人了吧!”
苏溶溶狠狠闭了闭眼算是默认。
若云叹声说道:“我虽然不如你能识文断字,但是我却看得清人心黑白,分得出真心假意。你死而复生、王府前撞马晕倒、成为侧福晋其中这一切你以为我这个王府的女主人难道不会去打听,不会去了解吗?苏克察溶溶,我对你的了解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多!可是,这一切爷不在意,我也容了你。非但这样,我和兰萱还视你为姐妹,王爷待你也算是一往情深,可是你对我们却从未当过一家人!今日你若去了涞源,王爷的脸面何在?纵然你到了涞源,你又有什么身份去照顾老八?!八福晋已经打马出城了,她是他的妻子,是名正言顺可以朝夕不离陪伴他的发妻,而你呢?!你是他什么人?!你只不过是他的四嫂!”
苏溶溶刚才还挺直的腰身,颓然崩塌,她伏在马背上呜呜哭泣。
若云神情不带半分怜悯地看着她:“还有,苏克察溶溶,你不去,老八也许还能活,但是如果你去了,老八就必死无疑!”
一听这话,苏溶溶身子猛然一颤,涌满泪水的眸子刹那间睁得老大,是啊,涞源不仅有八爷,有四爷,还有还有太子!他若是捏住了自己一点儿把柄,那么别说自己,就算是八爷、九爷,就算是四爷、十三爷都会跟着受牵连!
许是看到了苏溶溶脸上的绝望无助,若云叹了口气,走到苏溶溶身前,幽幽说道:“你若走,便永远再不要回来,也不要再见京城中的任何一个人。”
苏溶溶眼眸一动,定定看向若云,若云也看着她,神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片刻间,苏溶溶闭上眼,任由眼泪滚滚落下,牵着缰绳的手也猝然落下。若云神情微动,分辨不出是如释重负,还是犹豫不决,总之千万情绪一一在她总是恬淡的眸中翻滚,最后只留下一片宁静。她对苏溶溶缓缓说道:“人生在世若能得偿所愿,自是最幸福不过。可是谁能得偿所愿?怕是全天下也没有一人!既然如此,不如放下固执,埋藏奢望,时间久了,这些纠缠不清的结,也许就淡忘了。溶丫头,你比我聪明,更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其实,只要你回身看一看,你就会知道这王府才是你的家,王爷才是你仰靠终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