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长,陆晴萱一时不知如何接应,因她从未给自己做过明确定位,从前救人多为生计,而今杀人却为守护,故而救人也好杀人也罢,到底出于私心更多一些。
于是,她不禁愣了愣神,垂眸瞧一眼手臂上的血口:若曹世杰不说,这些伤倒确然被遗忘了。
曹世杰配好药,摊手在陆晴萱面前,征询道:“可以吗?”
想着话已说过这许多,陆晴萱也不好再回绝曹世杰的好意,便缓缓抬起胳膊伸给他:“可以的,多谢。”脑袋却又有意无意地转向了洛宸……
这是一片望无边际的荒原,处处遍布死亡的威胁。洛宸拖着沉重的步伐,俨然成为荒原上孤独而无助的行者:干渴、剧痛、呼吸困难……种种不适利刃般切进她的身体,侵蚀她的意志。
可洛宸偏生不肯乖乖就范,于是这苦难在放肆折腾她的同时,也承受着她顽强的反抗,不屈的拼争。
洛宸在昏睡中呓语,不过,除偶有的几声呻.吟外,其他的大抵听不真切。陆晴萱才将伤口包扎完毕,立时又守去了她的床榻边。
冬夜的风打着旋在檐下一圈圈游走,巡逻一般,总有些许顽劣的,趁下人端水奉药的空档偷偷溜钻过门缝进得殿中,撞得灯火幢幢摇曳。
下人推开门,又是一股寒气闯进来。随行进殿的男人在门口扑了扑衣服,走到床边小声询问:“大人怎么样了?”
陆晴萱一看是柳毅笙,让了个地儿给他,压低略有干涩的声音道:“还算稳定,就是一直发梦,不晓得是不是疼得厉害睡不安稳。”
“嗯……嗯……”柳毅笙边听边应,小心翼翼掀开洛宸被子一角,隔着裹缠伤口的纱布瞧了阵儿,神色凝重又忧心忡忡地重新把被子盖好,道,“我刚才看见曹世杰在外面鼓捣药材,没好意思打扰——你的伤不打紧了吧?”
他话题转得突然,陆晴萱怔愣一下才弄清是在问自己,强颜笑了一下:“已经没事了,这次,是我和洛宸给藏兵谷添麻烦了。”
柳毅笙挑掉床头案上凝结未落的灯花,摆了摆手,感慨道:“陆姑娘莫要这么讲,这次杀掉戾王,也算一劳永逸,为藏兵谷除去了隐患。我方才已修书一封向我爹言明了情况,并让他先代我去安慰牺牲弟子的家人。”
也不知柳毅笙的话令陆晴萱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哧地苦笑一声,转头看向正对洛宸床榻的桌子。上面搁了一个乌木镶玉的刀剑架,被擦拭干净血迹,寒光森然的沥血正安静卧在上面。
陆晴萱带点自我嘲讽的意味道:“先前想着寻到沥血就去藏兵谷封存,还怕你们不肯收,如今倒是省事,想扔都扔不掉了。”
柳毅笙沉下眸子,望着烛焰的眼神堪堪发了直,有一段时间才问陆晴萱:“你……不去歇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