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搜查,他自然不能事事都让下头人冲锋,他这个主官坐享其成。
岳同立时摇头,“大人在这儿总揽全局便可,”他摸摸鼻子,看着一身华服的楚璋,“您这身衣裳也不像抓贼的。”
楚璋这才发现岳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兵士的衣裳,有些尴尬,“那成吧,你只管放心去,我一定将外头这几个路口都守好了。”
岳同有些心累,又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位爷是上头特意交代放在兵马司里的,而且这位心思单纯的小祖宗,其实比那些老油条要那对付的多。
田氏和几个儿媳在听到巷子里突然嘈杂起来就害怕的站在门口,她看着留在家里的三儿子卢赮,“赮儿,可是出了什么事?”
卢赮也在踮着脚往外看,“不知道,好像是五城兵马司的人,”他又往远处看了看,“没见哪里走水啊?”
“开门开门,”田氏正准备转身回屋,就听到咣咣砸门的声音,她瑟缩了一下,紧张的看着儿子,“赮儿?”
卢赮冲田氏摆摆手,随手将一把短匕插到腰里,“你们都进去,我去看看。”
庶三子卢雷也站了出来,“母亲你们先回屋,我和三哥看看去。”
卢赮才将门栓抽开,门就被大力推开了,他厉声道,“你们做什么?谁叫你们来的?”
岳同嘴里叼着一根草节,一步三摇的跟在兵士后头晃了进来,“怎么了?东城兵马司办案,闲杂人退后。”
卢赮看着呼啦啦进来的一群人,手不自觉的就摸到了腰间,岳同一直留意着他呢,手中的刀立时挥手,刀鞘直接拍到了卢赮手背上,“干什么?想阻挠衙门办案?”
卢雷忙上前陪笑道,“各位官爷,我们哪儿敢啊,这不是你们突然进来,将我们吓了一跳么?”他看了看满院子的人,“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事?”
岳同点点头,轻蔑地看着卢赮,“这里我知道,这不就是原先建宁侯卢瀚府上吗?说起来我对你们建宁侯府还是有恩的,你们家大小姐从马车里摔出来,我们家指挥使就是派的我去请的大夫,连抬你们大小姐的妇人都是我去寻的呢!”
卢赮已经气的脸色铁青了,他最恨就是有人提这件事了。当初因为卢珍被发现在晋王的马车里,他可没少被京城里的朋友们调笑,“你们到底来做什么?”
岳同在这儿说了半天,却只有两个半大孩子和他们周旋,能当家主事的一个没见,他心里已经多少有底了,“京兆府衙门丢了个犯人,那可是个江洋大盗,现在京兆府衙门联合我们五城兵马司一起全城搜检呢,”他冲身后的兵士们一挥手,“都别闲着,赶紧搜,搜完了咱们好去下一家。”
“不行不行,”卢雷立时上前,他将一锭银子塞到岳同手里,“官爷,我们屋里全是女眷和孩子,你们这么兴师动众的会吓着她们的,要不您就大概瞧一瞧?我敢保证,我们一直都在家里,根本就没有外人进来过。”
岳同根本不接那银子,因为他掀出了卢珍的事,面前那个卢赮和他那个哥哥还堵着他打了他一顿,逼问他受了谁的指使。可惜如今这位落架的凤凰居然没认出他来,看来他这衣裳换的还挺值的。
“你们前阵子不才被抄了家吗?据我所知,京卫营抄家那可不讲男女大防,都是一串儿穿起来扔到院子里的,”岳同笑容刻薄,“怎么着?贵府的女眷们京卫营的兄弟看得,我们这些五城兵马司的弟兄就见不得了?”真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他都没想到这位少爷这么快就落到自己手里了。
卢赮已经气得想挥拳了,“你闭嘴!谁许你轻薄我们家中女眷。”
“行行行,是我的错,那这样吧,”岳同十分好说话,他一指西侧的屋子,“你们府里的女眷们都可以拿面纱遮面到那边屋子里去,剩下的空屋子由我们兄弟搜检,这样可行?”
他冷笑一声,“若是这样你们还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上禀主官,治你们窝藏之罪了,到时候你们都得跟着老子去衙门走一趟。”
卢雷一听忙上前陪笑道,“可行可行,那请各位军爷稍等。”他一拉卢赮,“走,你去和母亲说一声,让小妹注意着些,我去和嫂子们说。”
这边卢家兄弟忙着安排,岳同已经一个眼神过去,心腹便悄然出了院门,往外报消息去了,闹成这样了卢瀚和他成年的几个儿子都没有出来,基本就是证据确凿了……
刚好可以趁着着将人往西屋挪动的机会,一网打尽了,还省得他们各屋抓人了。
第152章v
卢珍看着被京卫营团团围住的家人,几乎目眦欲裂,她冲出来一拳挥向话最多的岳同,“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谁叫你们来抓我们的?你别以为我父亲被夺了爵就可以任人欺负了,他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
楚璋在家时对这位卢姑娘也有耳闻,这会儿见到真人更是后背冒汗,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才上前一礼,“下官见过卢姑娘,敢问姑娘,令尊和令兄都到哪里去了?”
“他们,”卢珍心里一突,咬着嘴唇再不发一言。
卢赮已经知道这些人到底为什么了?“我父亲和哥哥们到城外打猎去了,如今我家里都要揭不开锅了,自然得想办法挣些银子来。”
正说话呢岳同拎了个包袱出来扔到地上,包袱散开一片珠光宝气,“没有银子使了?卢三公子和岳某开玩笑呢?”
“岳?”卢赮这才认出来岳同是谁,他大叫道,“是你,是你公报私仇对不对?你已经害了我妹妹,还想来害我家?”
楚璋看着状若疯癫的卢赮,他记得当初祖父和他提起建宁侯的时候,说他养了一群好儿子。个个勇武善战,继承了卢瀚的衣钵。现在亲眼见到,只能说百闻不如一见。
“没人要害你家,是你父亲带着你几位兄长私自出城叫人发现了,”他有些可怜那群在母亲们怀中瑟瑟发抖的孩子,“其实卢三公子也不必如此,我们已经派人在城门处守着了,若是你父兄回来,且查明他们确实是去打猎去了,定然会将你们送回的。”
回来,他的父兄怎么会那么快回来?而且等秦王被刺的消息传到京城,他们去做了什么不就被发现了吗?卢赮只觉得万念俱灰,后悔没有随着父亲一起出城。
田氏看着身后的几个儿媳,咬牙站出来道,“那能不能就让我们留在这里?我家老爷这些日子心情不好,便出城散心去了,他们真的很快就会回来的。”
有道是生不入公门,尤其是她们这些女眷,跟着丈夫吃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衙差带走,真进了那里,将来出来也是一个死。
卢赦的妻子杨氏走了出来,“大人,这里是我和卢赦的和离书,我已经不是卢家的媳妇了,我不跟你们走,我要回娘家。”
见楚璋伸手要接,岳同冷笑两声,“和离?既然和离了为什么还一直呆在夫家?现在出事了你要和离了?啧啧,杨承祖真是教的好女儿。”
他将杨氏手里的和离书拿出来瞧了一眼,“你当爷爷没见过这种东西?凭你们两夫妻摁个手印儿就算和离了?可禀明父母了?可在官府记档了?没有吧?”他直接将和离书扔到地上,“带走!”
田氏根本听不见岳同的话,她只怔怔的盯着杨氏,“你们什么时候和离的?我打死你!”自家对杨家可是不薄,当初为了能将女儿嫁给自己儿子,杨家太太只差没跪在自己面前了,甚至几个女儿拉到府里让她随便挑,她也是一时心软,看着这个杨氏在几姐妹中最瘦小单薄,说话行事处处看姐妹们的脸色,才特特选了她做媳妇。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卢珍手比脑子快,一个耳光就抡到杨氏脸上,打完犹不解气,扑到她身上拳脚相加。
杨氏蜷着身子躲避着卢珍的拳头,“不是的,你们听我解释,是二爷,二爷交代我的。”
杨氏真没说谎,即便是被夺爵抄家,她在婆家的日子也比娘家好过,所以她根本就没有要和离归家的想法,但这次卢赦出门前特意写了和离文书给她,又让她缝了银票在里衣里,为的就是若他们事败,杨氏能拿着和离书自己脱身,找个小地方躲起来抚育她肚子的孩子。
只没想到这一招不但骗不过五城兵马司的人,还招来小姑的一顿好打。
……
“父亲,蒋大人派人来问,说这事儿真不往上报么?”李清小心翼翼地看着李显壬,他以前除了去广盈库点卯,就是料理家里的事,如今李显壬竟然开始让他替他出去传话办事了,这让李清既惊喜又颇有压力,他觉得自己真不是这块料,但又不想让父亲失望,只能硬着头皮上。
李显壬冲李清笑道,“你别紧张,原就不是什么大事,你和蒋大人说,这事儿你不过就是听了点风声,只要人没拿住,就做不得准儿,报上去若什么事没有,岂不成了笑话?让他先将人留在京兆府,过些日子有了结果再说,你让他放心,这件事必不会让他难做的。”
李清默默的将话记在心里,点头告退出去了,他知道这是出大事了,但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显壬没告诉他,他也没问,他老实交代给他的事做好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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