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砚无力地拂了拂袖,将撑着榻站了起来。
手麻脚软的,他就是站也站不稳,扶着墙往前走,也只是走一步踉跄三步。
走出去一段路,李砚靠在墙上缓了会儿神。只是靠在墙上,他不敢坐下,怕一坐下就要等一个时辰才能站起来了。
他环顾四周,确认陈恨是真的只穿走了他的一件外裳,别的什么也没带走,他一个人出门在外,什么值钱的都没带走。
那怎么行?
现下想到这一层,李砚又提了口气,走到了床榻对面的墙边。
他倚在墙上,抬手摘下墙上挂着的长剑。是他常用的那一把,李砚拄着它,才感觉好些了,推门出去了。
高公公一个人,诚惶诚恐的守在内室门外,见他出来,只是低头:“皇爷。”
李砚额上豆大的汗珠子往下落,他沙哑着声音,喘着粗气问道:“离亭呢?”
“侯爷走了。”
早也知道他走了,但是得到了明明白白的回答,李砚才终于死心。
丢了,这一世又丢了。
李砚怒不可遏:“谁放他走的?谁敢放他走?”
“是皇爷的诏书……”
李砚一甩衣袖:“不是……”
不是,不是皇爷的诏书?
可那确实是他的诏书,是一年前他亲手撰的封侯诏书。
李砚闭了闭双眼,轻声道:“去追,派人去追。”
“匪鉴已经带着人去了。”
“让各州府都派兵去找,所有人马都去找。”
“皇爷,这么做是不是……”
李砚猛地睁眼,双目暗红,满是血丝。抬手拔剑,挥剑指天,厉声道:“去找啊!”
“好。”高公公大着胆子去扶他,“皇爷还是先去坐下罢。”
“去传旨。”李砚甩开他的手,拄着长剑往殿中挪。
“是。”
不消一会儿,高公公很快就回来了。
他回来时,李砚已撑着长剑走到了殿中,架着脚坐在案前软垫上喘气。
他是累极了,面色都苍白了,眼睛却是红的。
见高公公回来,李砚又问道:“李释、吴端人呢?”
高公公垂首,规规矩矩的道:“已经派人去请世子爷和吴将军了。”
李砚却猛然把案上物件都掀翻了:“请个屁,绑过来!”
案上茶盏与香炉散了一地,茶水淌得遍地都是,同香炉里的灰烬混在一起,将灰烬渐渐的染成深颜色的。
李砚一只手撑着头,定了会儿心神。
高公公俯身将地上东西都清理了,换了新的茶水与安神香上来,还记得陈恨临走前吩咐他的话,便问:“皇爷,老奴看您不大舒坦,给您揉一揉?”
李砚没应,又默了一会儿,高公公才壮着胆子,伸手去帮他揉揉胳膊。
又一会儿,李砚问他:“他还带走了什么?”
“侯爷出来的时候穿了一身外衫,老奴看着,像是皇爷的。”
李砚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