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身立在床侧,许是夜晚静寂,烛火招摇,那身宽袍,披垂长发,消减了他平素的冷冽,倒让他显出几分温雅,强势凶狠似乎不曾在他身上表露。
虞媗揪紧袖口,顾不得鬓发凌乱,起身侧坐,垂着头低道,“……本宫是公主。”
她是下嫁给他,不是供他狎戏的玩物,他既接过圣旨,就该按圣旨来迎娶她。
室内传出一声几不可闻的笑声,“天家颜面,皇室荣恩。”
虞媗的心陡然一跳,仰着头颤声问,“你不想娶本宫?”
那为她杀人是干什么?
萧复目露讽刺,并不答话。
虞媗张了张唇,倏然慌乱的跑出去。
萧复黑着脸,眼望着地上那朵海棠绢花,它已经着了灰,再不复娇艳,他闭上眼,思绪纷杂。
他在她身上倾注过多的注意力,是时候晾她一段时间,让她看清楚现下境况,她才能本分乖巧。
——
虞媗一路走回如意阁,张嬷嬷将她扶回屋,她呆呆木木的倒在床上,她知道萧复是被迫娶她,圣旨逼着他尚公主,他即使有恨,也只能忍,当初她料想过,会跟他相敬如宾,或许也会横眉冷对,可如今她像什么?
萧复不开口娶她,她永远抬不起头,他们夜夜同榻,她连宠妾都不如。
她恍惚着道,“他不娶本宫,也不准本宫回京。”
张嬷嬷替她盖好褥子,冲她笑,“萧大人宠着您,奴看得见,您别多想。”
说完便见她闭了眼睛,只好吹灭蜡烛,悄悄退出屋。
这一宿虞媗睡的不安稳,快天亮时,素瓷进屋她就醒了。
这个时辰照着平常她还在睡梦里,但她爬起身,支着手对素瓷喊道,“本宫有些冷,端个火盆进来吧。”
虽已入秋,幽州也不是极寒天气,大早上也谈不上有多冷,可她冻的声音都在抖,身子也缩在被里,一点热气都存不住。
素瓷挠挠头,还是叫人去端火盆,转头点起灯,咦的一声,“怪不得殿下冷,这地上全是湿气。”
那地面覆盖着薄薄一层水汽,一直蜿蜒到床底下,素瓷拿了床厚锦衾铺床上,对虞媗说道,“殿下,刺史家的王小娘子递来帖子,邀您去登月台,您去不去?”
虞媗困顿的打哈欠,才想起来王小娘子正是在慧茗轩见过的王有芳。
她发着愣,没必要去的,她们不是真心想跟她结交,无非又想看她笑话。
“去吧,”总要把表面功夫做好。
素瓷搀她下地,她晃了晃身,素瓷担忧道,“要不就别去了?”
虞媗腿脚无力,坐到梳妆台前,迟疑道,“没甚事,就是夜里没睡好。”
素瓷服侍她洗漱,帮她净手时,那手腕上有几个红点,素瓷奇道,“屋里关的严实,竟还有蚊子咬您,晚上奴婢让她们再烧些艾草熏熏。”
虞媗点点头,随她梳妆。
虞媗向来肌肤红润,今日脸色惨白,素瓷给她补了些胭脂,只恐她在人前落了颜色,特意画的桃花妆。
虞媗凝视着铜镜中的女人,云鬓花颜,看不出这层皮囊下尽是无助落寞,她对着镜子笑了笑,“等表姑娘一道吧。”
杨连娇先前说过邀她一起上登月台,想必王有芳的帖子也请了杨连娇。
“表姑娘一早就不在府里了,”素瓷道。
虞媗也不在意,只当她先去会友,便没再提,随即出府朝登月台方向去了。
幽州登月台有些年头了,往上能追溯到大雍开国初,彼时幽州是一个小国——梁国领土,后来大雍□□皇帝挥兵北上,将梁国等边陲蛮夷尽数驱赶屠戮,幽州也就成了大雍的疆域。
虞媗到了登月台,王有芳和另一个她不认识的女郎早早候在那儿,见着她先行了礼。
虞媗抬手让她们免了礼,因着先前的事,虞媗到底对她们摆不出笑脸。
王有芳却是个能说会道的,丝毫没察觉她冷淡,拉着那女郎跟虞媗道,“殿下,这是薛衙推的妹妹棠柔,她也是镐京人。”
同是镐京人,虞媗看着薛棠柔不免就多了几分好感,温声问她,“薛姑娘在幽州住的惯吗?”
薛棠柔浅笑,嘴边露出两个讨喜的梨涡,“一开始也吵着闹着要回去,后来习惯了,倒也还好。”
虞媗笑一下,昂首看着登月台,“倒像是烽火台。”
薛棠柔主动上前,握着她道,“镐京远在千里之外,这登月台虽看不见镐京,但也能勉强慰藉思乡心绪。”
虞媗耷着眼,轻笑道,“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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