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般煎熬过了小半月,太医终于研制出新的药剂,这副药剂很管用,萧复连着吃了些时候,终于止住咳嗽,他身上的水痘也渐渐消下去。
一直养了三个月,从夏到秋,萧复才逐渐养好,虞媗再见他是在一个黄昏,她牵着圆圆进了含凉殿,刚入院,就见萧复在院子里坐着,落日的余晖映着他的面庞,他瘦了很多,大约是病的太久,他身上那种凌厉的气势都转化成了温吞,犹如水墨滋养出来的,他本就生的矜贵俊朗,如今倒有几分文质彬彬,难得俊雅。
圆圆一见着他,分外激动,虞媗放开手,他立刻朝萧复奔去,一下扑进他怀里,软乎乎叫着,“爹!”
萧复眉目中洋溢着笑,摸摸他的头,“长结实了,再长个几年,你爹我就抱不动了。”
圆圆腼腆起来,扭捏着转去看虞媗,虞媗还侧着脸,眼睫扑闪,唇轻咬,她身上对萧复的防备消失,仅剩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是萧复最喜欢的情态。
萧复拍拍圆圆,“玩过蟋蟀吗?”
圆圆好奇的摇头。
萧复冲一旁太监招手,他走近,萧复跟圆圆道,“跟他去玩吧,我跟你母亲说会话。”
圆圆嗯嗯着声,蹦蹦跳跳跟着太监跑去偏殿玩耍。
日头下去了,屋檐上都挂了宫灯,萧复从竹椅上起来,走近她俯身握住她藏在袖中的手,慢悠悠带她进含凉殿。
殿内空无一人,两人才入内,萧复便一把将她抱住,她挣了一下,他低声道,“别动。”
虞媗便把头埋在萧复颈边,半晌萧复就感觉到颈侧沾了水,他叹息着,一瞬捧起她的脸庞,果见她在哭,他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垂头噙着那唇安抚,一下一下,直到难以自控。
虞媗被他横抱起来,天旋地转就俯趴在他身上,他伸手一点一点摘掉她的头饰,看她披散下长发,神情无促,边吻她边笑,“我病好了,你是不是该嫁给我?”
虞媗想起身,却被他揽紧,他吻在她眼尾,低喃道,“太医说,我现在病弱,要哄着,你哄哄我?”
虞媗面颊透粉,揪紧他衣袖,脸想转开,他就吻到她眉间,一点一点都舍不得放过,难缠的让她束手无策,在慌神时坐到他腿上,他们靠着凭几,他的眼神凝着她,“阿媗,嫁给我。”
虞媗愣愣注视他,未几伸出手抱他,仰头回应着他的吻,“好。”
凭几被推开,他们倒进榻,窗外是圆圆嘻嘻哈哈的笑声。
满室欢欣。
——
嘉平元年九月初十,这一天是个好日子,萧复昭告天下,要和虞媗大婚。
天下人都知道萧复是个阴晴不定的人,他向来行事古怪,放着好好的皇帝不做,偏要做太上皇,明明和太后已经成过婚,还要再娶一次,谁都知道,萧复是个疯子,谁都看得见,萧复爱虞媗如痴如狂,四年时间,疯过清醒过,杀人打仗无恶不作。
虞媗是这个疯子的解药,他想娶百次千次都没人敢阻拦。
帝后大婚,整个镐京城都张灯结彩,家家户户爆竹声响,街头巷尾口耳相传着他们的事迹,这些事往后也会载入大雍史册,为后世瞻仰。
宫中更是到处张挂着喜庆,宫女太监皆换了红服,朝臣都跪在承乾门前。
凤辇自坤宁宫接了盛装打扮的虞媗,自皇城绕了一圈,停在承乾门前,萧复着一身赤黄龙袍,长发束冠,冲虞媗抬起手。
他的脸上盛满欣喜,满眼注视她舍不得转开。
虞媗将手递过去,他立马握紧,轻拽她下来,两人一步步上了高台,台下乐声奏起,奉礼郎唱词,“请太上皇、太后娘娘,一拜天地!”
萧复和虞媗互视一眼,双双跪地叩拜。
紧接着第二声,“二拜列为先代陛下。”
在那案台上供奉着大雍列祖列宗,虞媗盯着那些排位,一代一代,她身上留着他们的血,她身为他们的子孙嫁给了萧复,可能死后下去会被他们斥责,因果循环,往上那么多年,梁国也被大雍灭了,谁是谁非早已说不清。
他们若责骂。
“怕什么?要死也是我比你早死,有我在,谁都不能欺你,”萧复扬唇浅笑。
虞媗闭了闭眼,任他牵着拜下。
最后一拜,“夫妻对拜!”
他们几乎没有犹豫的拜倒,这一拜,他们真正成了夫妻,有天下人见证,他们终于密不可分。
萧复搀扶她起来,两人并肩站在高台上,耳听着底下群臣山呼。
“太上皇陛下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萧复长声道,“错了。”
大臣们面面相觑,皆有怯惧。
萧复没想为难他们,只道,“朕和太后应当是万古同岁。”
那些大臣都是人精,立时改口高呼,“太上皇陛下和太后娘娘万古同岁!”
萧复侧头笑对着虞媗,眸中情谊沉淀,再难掩盖。
虞媗凝住视线,这个男人终究成了她的夫君,往后余生,他们结伴度过,他会张开宽阔肩膀,包揽住她和圆圆。
日头升上去,她微迷了眼。
此生再没有后悔的余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