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通的人,又经过了舟车劳顿,怎么可能跑得过两条发怒了的乡间野狗?!
只是情急之下,总来不及作过多的考虑。林溪拉着我拼命地往前跑,那两只大黄狗在后面穷追不舍。我边跑还不忘回头看看,这每一回头,都要增几分提心吊胆。
“怎么办怎么办?林溪,它追上来了!”我喘着粗气大声问林溪,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声嘶力竭地呼喊。
林溪加快了脚步,我踉踉跄跄地跟上去,却因为山间小路的崎岖不平,差点被绊倒在地。
林溪扶着我跑了几步,突然对我笑了笑,那一抹笑极为明媚动人、坚定有力,他说,“一一,你先跑,我有办法。”
那自信满满的笑容实在是太魅惑人,以至于我丝毫未作他想,看了看那逼近的大黄狗,颤抖着声音喊了声,“你小心!”就直直地向前奔去。
这是一个陌生得不能再陌生的地方,我像是脱离战场的逃兵,用尽了力气去寻找避难之所,却是无处可去。只能横冲直撞、漫无目的地向前奔跑。
跑下去,不能停,跑下去……
山里的地形不但崎岖不平,还有些险峻。我脚下一滑,便顺着一个小土坡滑了下去。地上有着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石头,□□的肌肤硌在上面,火烧火燎的疼。
好在那个土坡不是很陡,也不是很长。我滑了一会儿便扒着地停了下来,乡间的傍晚,有着各种鸡鸣与狗叫。我大声喊着林溪的名字,却除了鸡鸣狗叫与我的回音,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四野空旷,各种我叫不出名的植物在夕阳的余晖下晕上了一层暖色,可是我的心却突然间冷得厉害。四周狗吠鸡鸣之声此起彼伏,忽而又归于沉寂。我突然便有些害怕。林溪说他有办法,可是他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两条大黄狗呢?他从小到大,也就养过那么一条萨摩耶而已,怎么会知道狗的脾性,又怎么知道如何对付乡间的野狗?
我越想越害怕,站起来便要回去找林溪。可是一想到那两条气势汹汹的大黄狗,我便四肢无力,双腿直抖,怎么都无法迈动步子。
无力地蹲在地上,我把脸埋在腿上,止不住地浑身战栗。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我这么没用?为什么我要丢下林溪一个人跑了这么远?如果……如果林溪……我该怎么办?
“林溪——”我扯着嗓子大声地喊着林溪的名字,妄图听到他的回应。却只是听到自己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声嘶力竭,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四野空旷,野草丛中有不知名的虫子在浑身解数地嘶叫着,所有的担忧与害怕都已化成绝望,我从地上抓了两把土,再使劲儿地摔下去,用这种消极无用的方式发泄着自己内心的悲愤与恐慌。
为什么狗叫声突然就没了?它们是不是正在咬林溪?为什么我叫林溪的名字林溪却一直不答应呢?会不会……我突然想起以前在网上看到的有关某人被自家狗咬死的报道,只觉得脊背发凉。我越想心里越慌,越想便越觉得林溪可能真的被狗咬死了,我的心里疼得厉害,仿佛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几乎无法正常呼吸。如果……我是说万一,万一林溪真的出什么事儿的话,我……我就陪着他。我们俩一起葬在这座小土坡上,至少也不寂寞。
可是我想要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着……
正是泣不成声的时候,我却突然听到了林溪紧张的声音,“你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到他略显狼狈地站在我面前,没有少条胳膊,也没少条腿。
于是我噌的站起来就要往他怀里扑,却由于蹲了太久的缘故,斜斜地就往一侧倒去,还好他扶了我一把,我听到他再次开口,“你怎么了?伤着哪里了?”
我泪眼汪汪地看着他的脸,顿了片刻,终于扑到他的怀里大哭了起来,“林溪,你没死,太好了……”
“谁说我死了?”
“我……”我抽抽鼻子,眼泪却愈发地凶猛了起来,“那两条狗那么大,又那么凶,我以为你被它们咬死了……吓死我了。”
“傻瓜,”林溪一下一下地抚着我的头发,突然笑出声来,“像我这么风流倜傥、翩翩如玉、舍生取义、英雄救美的大侠,怎么会落得个这样没出息的死法?!”
我闻言也是一怔,又想到“被狗咬死”这种死法好像的确是有些掉价,也禁不住破涕为笑。
“好了,我们去找苏晴,嗯?”林溪抚了抚我的头发,扶着我的肩膀将我撑起来,“走得动吗?”
我点点头,直起身子来,这才看到他的右手上,有几道鲜红的血印,有些已经凝结,有的还在郁郁流淌。仔细一看,还有几道伤口,很是狰狞的样子。
我心里一紧,惊呼出声,“你的手!”
“被咬了一下,”他笑笑,伸出左手来拉我,“没事儿,不疼,待会儿回去洗一下就好了。”
“还有哪里伤着了吗?”我站住不动,上下打量着他。
却被他使劲一拉,“好啦,快走,苏晴在等着我们呢!”
“你见到她了?”我惊讶。
“嗯。”
“不打狂犬疫苗的话,会不会得狂犬病?”
“苏晴说镇里有诊所。”
“真的不疼吗?”
“不疼。”
“林溪!”
“嗯?”
“对不起……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
“傻丫头,我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你还不给我吗?”
“我……”
“你留下来能做什么?难道当肉盾,被狗咬?”
“……”
“好了,马上就要见到苏晴了,你不开心吗?”
“我……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