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柏言笑得爽朗,放开了我。
明明只是一年没见,可他站在我面前变得有些陌生了。
美国的一年,似乎比北京的七八年都长。
我努力嗅他身上的气味,想知道他用了什么香水,我仔细观察他的衣领和脖颈,想知道在我看不见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在那上面留下了新鲜的痕迹。
余柏言说:你怎么还有黑眼圈了?
我实在不想告诉他其实不只黑眼圈,今天来接他之前,我已经胡子拉碴好几天。
这些日子公司有个大项目,我被临时抓壮丁,整夜整夜地熬着,为了今天请假来接机,把一周的工作量都挤压在三天完成了。
这些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余柏言的。
我没那么在乎他。
我说:最近风月场所去多了,玩得有点大。
余柏言嗤笑一声,问我今晚怎么安置他。
你不回家?
我妈报了个旅行团,去云南了。余柏言说,你总不能让我回来第一天就自己睡吧?
怎么着?在美国夜夜笙歌,回来孤枕难眠了?
我们斗着嘴,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
我让余柏言自己订酒店,爱住哪住哪,可他说:你住哪儿?
我突然想起,余柏言还没去过我租的房子。
我们坐上了出租车,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报出了自己家的地址。
余柏言得逞了一样看着我笑,我们坐在后排,两人的长腿相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手搭在了我的大腿上。
他没有乱动,只是那么搭着。
我扭头看着窗外,觉得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
从机场到我家,一个多小时。
下车的时候余柏言说:当初我走的时候,你说给我报销打车去机场的钱,结果到现在钱也没给我。
你都美国留学的人了,还差这点钱?
我故意的,这笔钱我是永远都不会给他了。
我们之间,总归得有点亏欠,在以后万一真的要断了关系,我还能找机会和他见一面。
我带着余柏言往小区里面走,他跟在我身后:这地儿我看着有点眼熟啊。
能不眼熟么,当初他在这里住过一年呢。
那时候余柏言研究生刚毕业,找了份工作,自然也得租房。
联系中介租了个公寓,三室一厅,跟两个陌生人合租。
我们很少会到他的公寓□□,隔音不好,放不开,所以,我到他公寓来的次数也不多,绝大部分时候都是约在酒店。
我突然想起,我们俩当初开玩笑说要睡遍北京大大小小的酒店,还开玩笑说双十一囤货的安全套跟润滑油够我们用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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