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圣人,说不出违心的话。
两人就此陷入冷场。
彭主任和郎少敏因有事还没到模拟机室,沃琳不忍心把体弱的付辉一个人留在模拟机室等候,可就这样冷着场,沃琳又觉得更加难受,只得找话和付辉说。
说实话,若是不看付辉的样貌,只听付辉说话,沃琳觉得是一种享受,付辉的声音空灵,有种难以形容的美妙,只是之前的付辉太过跋扈,让人忽略了她的这种美好。
“你身体弱成这样,能受得了放化疗同时做吗?”沃琳问付辉,眼睛看着模拟机操作台。
“本来我也以为我会受不了,在知道我老公去世的消息时,我是打算跟着他一起走的,”付辉的声音孱弱而冷静,“回到家我才明白,我跟着他这么多年,在他的亲戚眼里,他不过是养了个贴身丫鬟,他一死,我就什么都不是了,我想跟着他走,不过是个笑话。”
付辉歇了口气,继续说:“除了他生病之前送给我的东西,他什么都没留给我,突然我就不想死了,把他送走之后,我从他亲戚手里争了一套房子,就用这么弱的身体,我做到了。
“既然我这个在他的亲戚眼里快死的人,都能凭一己之力,争到一套房子,我为什么要屈服于癌症,我就是要治疗,医生说了,只要我能坚持,扛过副作用,我就能活。”
付辉的话说得断断续续,沃琳听得心跟着抖,她渐渐地敢正视付辉的脸。
那之后,每次付辉来做放疗,都会来向沃琳述说她的故事,有时是轮到她放疗前的等候时间内,有时是她放疗后,不管沃琳有没有回应,也不管沃琳有没有在听她说。
那一次,沃琳实在忍不住了,问付辉:“你为什么非要找我说这些,干嘛不去找别人?”
她只见过有患者和家属对着彭主任或郎少敏各种诉苦和抱怨,像付辉这样对着她这个别人都不知是干什么的人,跟说评书一样,一集连着一集说还每天不带重样的,是唯一一个。
付辉回答得理所当然:“因为我觉得你好说话,而且你也不讨厌我。”
“就因为你觉得我好说话,你就没完没了啦?”沃琳烦躁地责问付辉,“我是不讨厌你,可我忙的时候听到有人絮絮叨叨个不停,我也会烦的,我一直在忍,你看不出来吗?”
付辉愣了一下,向沃琳道歉:“对不起,我就是想找个人听我说话,我没有朋友,家里人也不认我,我不知道找谁,看你好说话,我就来找你了。”
听付辉这么说,沃琳又有点不忍心,强行压制住脾气,向付辉说明:“今天我真的很忙,烦躁起来会出错的,不管是我自己出事,还是因为我出错连累得别人出事,都很麻烦!”
“那我明天再来。”付辉说走就走。
沃琳无语,这什么人呀,只管自说自话,不管别人乐不乐意。
说明天再来的付辉,第二天却没有来,住院部的护士打电话给放疗科,说付辉因骨髓抑制严重,需要暂停放疗。
刚开始没有了付辉不请自来的絮叨,沃琳觉得耳根清净了许多,可渐渐地,沃琳反过来有点挂念起付辉来了,不知没有人陪的付辉,一个人怎么挨过同期放化疗引起的副作用的。
据付辉说,她情窦初开的时候就跟着付丽了,家里人因数次反对无果而和她断绝了关系,这些年来她眼里只有付丽,没有朋友,没有自己,付丽不喜欢孩子,她就不生孩子。
“也幸亏没孩子,否则就我们两个这情况,只能是连累得孩子生不如死。”付辉说这话时,眼里有隐隐的泪光,不过语气很是平静。
付辉和付丽几乎同时查出癌症,付辉照顾付丽,付丽去世,就剩付辉自己了。
真的是只有付辉自己了。
付辉跟着付丽二十多年,家里人不认付辉,由于付辉的性格泼辣到跋扈,在付丽的所有亲戚里,没有一个和付辉关系好的,付丽一死,付丽的亲戚完全没有人再愿意理付辉。
付辉之前的性子确实不讨喜,可付辉并没实质性伤害过沃琳,更何况自从开始接受放疗,付辉变化很大,不仅自说自话找沃琳讲故事,性子也安静了许多,沃琳真不讨厌付辉。
最终,沃琳因挂念付辉的心提着总也放不下,下班后去病房看付辉。
只是,沃琳到病房的时候,付辉因刚刚抢救过来还在昏迷中,并不知道沃琳的到来。
等付辉恢复到可以继续放疗的时候,因要引进三维适形放疗技术,沃琳外出学习一个月。
沃琳结束学习回到医院时,付辉已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