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姆妈沒想对她好吧?”
艾国珍拿眼一瞪,眼皮上的皱褶顿时挤成一团:“你到底啥子意思?跟你老婆一个鼻孔出气啊?”
高见小辫子一甩,鄙夷地一笑:“我跟她一个鼻孔出气?真是滑天下大稽!”
“那你瞎讲乱乱啥子?。”
“我不是讲了嘛,我很好奇。”
艾国珍伸出短胖的指头点了点高兴的额间,斜了他一眼:“你吃饱了撑的?”
高见晃着母亲的手臂,撒娇似的:“姆妈,你就成全面介片好奇心呗。”
“你个憨头!”对这个从小沒亲爹在身边的儿子,艾国珍自來溺爱些偏疼些。艾国珍拍了拍高兴的手背,神秘地说:“我问你,你想跟她过一辈子吗?”
“不想,傻子才想呢。当时娶她不是被逼的嘛,一想想跟那种女人要过一辈子,我头就有三个大。”
“那你想过怎样才能摆脱她?”
高兴摇了摇头。
“憨头,馅饼是不会自己从天上掉下來。”
高见也不是傻瓜,一下子便将两者联系起來:“姆妈,你是想用某种手段将她逼走?可是,我想不通,一只臭虾就能把她给逼走吗?”
“一只臭虾当然不能成事,”艾国珍胸有成竹地说:“饭得一口一口的吃,路得一步步的走。你不晓得吧?她们老家有个习俗,但凡出了嫁的女儿,假如在婆家时常让吃一些臭了烂了的鱼肉时,娘家的爹娘就明白了,这是婆家要休掉他们女儿的前奏。假如娘家人识趣,主动提出离婚,那婆家会给娘家一大笔补偿,假如不识趣,那好,娘家一分铜钿都捞不着。吴欢欢的那个爹,一看就是个贪财的,他才不会闹出人财两空的把戏呢。”
高见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年头还有这种习俗?
“姆妈,你别忘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不是旧社会,哪有介个连听都沒听说过的习俗?就算是有,现在也沒人遵从了。”
“你晓得什么?有些习俗,别看它流传了几千年,它仍有生命力。现在不是到处在讲吗?存在就是硬道理。它能存在几千年,那就说明这个习俗深得人心。”
高见还是觉得这个主意有点悬:“假如吴家不晓得这个习俗呢?”
“就算不晓得,你不会让他们晓得啊?”艾国珍翻着白眼,用教训的口吻:“要是一件事体都那么好办了,那天底下还有办不成的事体?”
高见才不是想办事的主呢,让他享现成还差不多。
他一推二干净“我晓得我姆妈最能干了,沒有你办不成的事。姆妈,这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落到你的头上了,希望你不要辜负党和人民对你的期望!”
“你就晓得油腔滑调,一讲到正经事体就开溜。”
高见嘿嘿地笑。
夺过母亲的专用杯喝了几口茶水,眼珠子转了几圈他又有了话題:“姆妈,我看你的样子,貌似比我还着急让她离开介个家。吴欢欢她,她怎么得罪你了?”
“她敢得罪我吗?”
“那你做啥这么着急要赶她走啊?我可先给你说好,她要是走了,她生的那个小毛头可不能留下。”
“你个小沒良心的!”艾国珍打了一下儿子的肩,埋怨道:“我介全是为你着想,啥子叫我着急赶她走啊?”
人说知子莫如母,高见偏要讲知母莫若子,他才不信老妈全是为了自己呢,她一定有她的私心!
他猜测道:“你一直很讨厌那个妖精嫂嫂,而吴欢欢却跟她走的很近,你很生气,所以迁怒到吴欢欢的头上?”
“你个死孩子!我是介样小肚鸡肠的人?”
“那到底有啥子意图?”
亲生儿子面前,艾国珍也不想隐瞒什么,直截了当地说:“你不算独子,她更有姐妹兄弟。现在听说政策放宽可以生二胎,可你们两个都不在介个范围内。谁叫她的肚皮不争气,一生生个小姑娘出來?这不成心让你阿爸断了根吗?”
原來是这个理由。
“就算我不能生二胎,可阿哥和高兴还沒生呢,他们的老婆都是独生子女,既便第一胎生个小姑娘,可还可以生第二胎啊,怎么会断了阿爸的根呢?”
“你呀,一点心都沒有,”艾国珍叹着气:“你是一点都记不起你的亲生阿爸了。”
高见不屑地说:“那个死鬼阿爸啊?他死的辰光我还不会走路呢,沒养过我一天,也沒给我花过一个铜钿,我记牢他做啥?”
“你讲介个话要天打雷劈的,”艾国珍很正色地说:“就算他沒养过你一天,可你的身上流着他的血,再怎么样你也是他的儿子!”
高见有些纳闷地看着母亲,这么多年來,母亲对亲生父亲一直绝口不提。今天介是怎么啦?竟然还上岗上线怪自己断了死鬼阿爸的根?
“你的亲生阿爸并沒有死,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