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走至跟前,众人才将他看清。
那一身祭裙鲜妍如血流动,他赋予了这条裙子生命,大批量的金玉坠在他的身上,盖因绝艳的一张脸,也并不显得喧宾夺主。
他比作灯上舞的那日更加漂亮。
不知何时就已消退不散的一缕深红烙在他的额心,为其更添了曾鬼魅色彩。
这本就不是凡人能生得的长相。
傅疏回眸,与他两两相望。
渐眠挑了挑眉,“傅相,走吧。”
游行神轿巍峨壮丽,几十余禁卫才能抬动。
轿上悬挂珠翠琳琅,最中心有一座蒲团,为了防止无关人等登轿,如此高度的轿子并未打造阶梯。
渐眠站在轿前。
在有小太监小跑过来为他充当人凳之前,却有人率先跪了下来。
那人一身铮铮傲骨,视生死为无物,如今却在渐眠面前,做马下之臣。
他声音不大,却足以让众人听清:“请储君,踩我入轿。”
【请储君,踩我入轿】
这句话回荡在众臣耳边,久久不散。
渐眠扫他一眼,连情怯都不曾。
踩着这个站在雪封权利中心的男人的肩,稳稳上轿。
鼓声伴随着太监们的唱喏声层层传出了禁庭:【花神游行,速速避让!】
轰的一声,宣德门的闸门打开,禁军列在两边,低垂着头,恭送花神的轿辇从宫中出行。
随着这一生唱喏,渐眠一身的懒散骨头尽数敛去。
他坐在神座上,缓缓为自己戴上了那半张黄金面具。
那面具遮住他的下半张脸后,渐眠就不再是禁庭那个恣肆荒唐的储君了。
他眉心一缕寂红,扇褶一样的眼皮下是充满悲悯与神性的眼睛,他肤白如玉,比手持的净瓶还要更胜一筹。
这是完全超脱作为人本该有的劣处。
傅疏骑马在前,禁军列队在后,两侧是手持宫灯的姣美女侍们。
两侧的民众竭力将手中的花朵扔出去,盼望那一支能够掷到花神娘娘的轿上,许下美好祈愿,日夜盼望成真。
在这众多的愿望里,只有一个,旁人看得见他,渐眠却看不见。
他身边层层叠叠的守卫将他牢牢保护在高台之上,他窥不见信徒的心思,也不知道有人将目光放到了自己身上。
在千钧一发的关键时期。
那该下最高指令的王君却独身进了都城。
在位置极好的茶楼上,葛酉冒死追了过来。
王君却并未降罚于他。
不光如此,他的眼神连分给葛酉半分都吝啬。
葛酉顺着他的视线踮脚探去,心里更加揣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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