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眷的座位倒是一眼便能瞧见。
在那一群涂脂抹粉,身着华衣的女子中,他一眼便瞧见了正在盯着桌案的顾笑笑。
她今日穿着桃红色的长裙,领口上隐约瞧得见绣了小朵小朵的桃花,极映这春景。
不知她在瞧着什么,低着头,瞧不见她的神情。
可蓦地,见她突然抬起了头,向自己这边看来。
他还没想好该怎么对她笑,就见她的视线已经从自己的方向滑了过去,停在了李煜樯的身上。
拿着酒杯的手,使了力。
我说过,你只能瞧见我,只能瞧见我。
“姜兄!你这酒杯似乎有些坏了,在往下滴水呢。”
是陈宴平在他身旁说话,他低头看去,不知何时自己手上的酒杯,裂了条细缝。
“呵,估摸着是我用的力大了些。”
等到他将酒杯递给宫女,取了个新的,再看向顾笑笑时,顾笑笑又恢复了早先低头的样子。
“这次朕大摆宴会,实乃瞧见我朝有了这么多文采非凡的才子,心情喜悦。”
坐在高台上的李煜樯,正开口说着什么。
台下的人自然都在附和,不过是些愚昧的人,拍些浅显的马屁罢了。
姜仞潜取了酒壶,倒了杯,便自斟自饮起来。
“这次顾太师也是费了不少心血,早先来时,朕瞧见他的女儿真是有趣得紧,偏生小时候,咱们还见过几面。这样吧,众位爱卿也知,朕平日里少了些玩伴,这顾家大小姐的事迹,朕也听闻了不少,所以,顾太师可得多让她来宫里陪着朕多玩玩。朕新得的蹴鞠,一人玩起来倒是挺无趣的。”
这....
台下坐着的大臣们皆面面相觑,这皇上今个又想玩什么?难道说这是要纳妃的意思?可是这皇上还小啊。
莫不是真的找个人来陪着自己玩?
这皇上发话,顾太师又怎能推脱。只得笑了笑“臣女得皇上喜爱,实乃荣幸,若皇上真是无聊得紧,需要人陪着玩些物件,唤她来便是。”
“姜兄?你的杯子怎得又滴水了?”
☆、用心良苦
顾笑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着爹爹,从皇上的面前走过的了。
她只记得走得远了,自家爹爹对着自己语重心长的说着。“平日里你在家疯闹,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我都可以做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在这皇宫之内,你得随时注意着你的行为举止。知道吗?”
顾笑笑看着眼前站立着的爹爹,前面不远处的宫殿便是灯火辉煌,响着丝竹之音。
可现如今,这个站立在黑暗处,负着手,身形已经有了些苍老的顾太师。
竟让她的脑海里跳出了落寞二字。
“女儿记住了。”她点了点头,小声的应允着。
“既如此,那走吧。爹带你见见这个全天下最为高等的宴会。”
顾太师像是满意了顾笑笑的表现,点了点头,往前走着,每走一步,这袖间便如清风而过,飘洒灵动。
等到了宴会上,顾太师才小声对着顾笑笑说道,“那边的位子瞧见了吗,去吧。”
顾笑笑点了点头,走路时多了几分规矩,小步小步的,又挺了背脊,看起倒颇有些大家闺秀的气质。
入了座,身边坐着的都是比她大了好几岁的女眷,那些女眷拿着绣帕,说话时,都害羞得遮了遮容貌,可再怎么样,都是一群女人围绕着她,那些女眷嘴上动得极快,像极了顾笑笑做鬼时瞧见的那些老妇,只是言辞之间没有老妇那么粗俗。
她觉得有些无聊,一直低着头也引得脖颈处有些发酸。
可蓦地只觉背脊有些发凉,像是有谁一直在盯着自己一般。
她疑惑的抬了头,远处坐着的都是些男子,她也不好得多瞧,视线转移时,便瞧见了高台上坐着的李煜樯。
连忙低了头,就听得李煜樯拿着她的那些事来打趣。
藏在桌下的手指也绞到了一起。
还进宫陪你玩些物件?我难道是嫌命太长了?可就算是不愿,若真的召了人去唤自己,自己不还是得装作开心的样子前往。
真是烦死了。
顾笑笑蓦地开始怀念起了做鬼的日子,不用守时守规矩,不用进食,不用担心别人对她的印象。
姜衡奕现在是不是,也在过她之前过着的那种生活呢?
可刚想到这,面前就出现个男人的身形。
那人束着冠,眉眼深邃,瞧着自己时,总是笑得一脸温柔。
像极了,那年顾府的小院子里,姜衡奕对着自己笑着的模样。
哎呦呦,我这是在乱想什么,当今的状元郎怎么会是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顾笑笑回了神,才发觉自己想的太远了,连忙抬了手,敲了敲自己的头。
周边的女眷似乎对她的举动,有些害怕,都后扬了身子,与她保持距离。
算了算了,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用些膳吧。
埋头苦吃的顾笑笑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一场宴会里,有那么个人一直瞧着她。
等到舞乐罢,夜也深了,顾笑笑又跟着自家爹爹,走在带路宫女的身后,出了宫,上了马车。
这边是寂静无声,而皇宫那边却仍是吵闹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