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那把刀。
薛佑霖一时语塞,这个问题回避不了,沉默良久之后,“不错。”
“如果那晚山体滑坡中,我也死了,于你而言更为有利,对吧?”章绪宁心里抖的厉害,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没有血缘的牵扯,薛佑霖是完全不会在乎一把刀的生死的。
再不能回避的问题也没办法回答,薛佑霖历尽沧桑的眼底满是愧疚,“对不起。”
三个字太沉重了,她没办法接受他的道歉说没关系,那晚是程竞舟拼死将她救了回来。她也没办法拒绝,怎么拒绝呢?在知道他是亲生父亲的那一刻,很多伤人的、刻薄抱怨的话,她说不出口。
“我爱你妈妈,这么多年来,从未改变。余生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出凶手,替她报仇。”
他这个年纪谈爱情多少有点矫情,但是徐咏华这个名字烙在心里近三十年,被岁月刻画的越发清晰。
章绪宁捂着脸,哭又哭不出来,心里像堵着一块巨石,严严实实的,一点缝隙都没有,喘不过气的难受。
彭宽说当年薛老爷子为了让薛佑霖死心,将他软禁,他夜里偷偷跑出来时把腿摔断了,在医院耗了大半个月,因拒绝治疗错过了最佳医治时间,在知道徐咏华结婚,才死心出国。
后来,徐咏华出事时,他坐不住了,打算回国,老爷子在这个时候给了他一份鉴定报告说章绪宁是章兴平的女儿,从出生日期看徐咏华早就背叛了他,他犹豫了,直到听到徐咏华死讯,他匆匆回国,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大半年前,死而复生的徐咏华出现在章绪宁的订婚宴时,他那时人在国外,薛志满在他的饮食中做手脚,导致心脏出现问题,他不动声色地出国治疗,怎么也没想到刚从手术室出来,就听到了徐咏华出车祸进医院的事情。
人还活着的狂喜让他顾不上身体让彭宽赶紧订票,可医生不同意出院,说他的现在的情况,说不定会死在飞机上。彭宽告诉他,晋城那边传来消息,徐咏华已经脱离危险,明天就能从重症室转普通病房。
徐咏华每天的身体状况他这边是同步的,看到指标一天天趋于正常,他才消停些,可还是着急,“我当时就想好了,这次,无论用什么手段,我都要带你妈妈离开。”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传来了徐咏华去世的消息。
仅仅一个晚上,大喜沉入大悲,缓不过劲的他突发高烧陷入昏迷。等他拖着病体回国时,那个刻在心里一辈子的人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
“绪宁,对不起,我一心只想为咏华报仇,却没想到差点害死了你。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求你好好活着。”
章绪宁默了一会儿道,“力川我是不会去的,但是,合作可以,以立禾的名义。”
第294章294
立禾是个小公司,非常不起眼,当初刚成立的时候,还有点规模,可自从程竞舟他们拍拍屁股走了之后,变卖的变卖,裁员的裁员,最后就成了一个小作坊,勉勉强强地维持着。
力川旗下的服装公司规模不小,服装品牌力意的市场份额与汇盛旗下的不相上下。所以,章绪宁在答应薛佑霖后,第一件事就是选址建厂扩大规模,然后招人。否则就立禾那点地方,跟力川合作,也只是天方夜谭。
所有的这些都需要资金,章绪宁本想向银行贷款,兴华作保,但被薛佑霖拒绝了,既然是合作,就由力川作保。
可这么一来,势必要通过力川的董事会。章绪宁不看好这件事,力川选择立禾本就引起了不小的非议,立禾那么小的作坊能被力川青睐,一定是薛佑霖瞎了眼,如果不瞎,薛佑霖看上的应该不是立禾,而是章绪宁。
这么议论也不是没有道理,两家合作本来就匪夷所思,如今还要为立禾向银行作保,这明摆着就是用力川的钱养着立禾。
议论声里渐渐掺杂着暧昧的气息,就连章绪仑都在问她,是不是一定要跟力川合作,力川能做的,兴华也能做,没必要去依靠力川,惹来一堆的闲话。
这么多年了,她身上的闲言碎语好像就没停过。
他不想章绪宁被人戳脊梁骨,那些异样的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章绪宁的身上,她无所谓,但是他是真的心疼。
但这些事章绪宁不说,他也不好追问。
心疼章绪宁的不止他一个,在章绪宁和施工负责人讨论建材时,丁曜和赶了过来,说想和她一起吃个午饭。
两人都不是什么讲究的人,随便挑了一家路边的小餐馆坐了下来。落座之前,丁曜和用纸巾擦了擦凳子,又擦了擦餐桌。
两人边吃边聊,丁曜和告诉她,师兄的项目已经结束了,但很快有另一个项目,只是之前的研究院打电话给他,想让他回去,老师也是这个意思。
“你决定了吗?”章绪宁问。
“还没决定,有点犹豫。”他其实去哪儿都一样,只要不离开这个行业就行,但是真要回去,他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倒不是担心自己的能力,只是发生那样的时候,与同事之间如何相处才是他踌躇不前的原因。
章绪宁一眼看出他的犹豫,笑了笑,“我是在闲言碎语中泡大的,要说什么感觉没有,也不现实,可转念想想,人能管得住的只有自己,管不了别人,既然如此,那就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轻描淡写的话落到丁曜和的心里就触到了痛点,心疼她,面上依旧含笑,“是我没看透。嗯,那就回去,说真的,我还挺喜欢那份工作的。”
两人用完午饭,走出餐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雨,细细密密的平添了几分寒意,章绪宁围着围巾,听丁曜和道,“把头围上。”
“……”章绪宁没明白。
丁曜和索性动手将她围巾扯开,包住了她的头后才围住脖子。
章绪宁愣住,尴尬地没了反应。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他的动作自然流畅,神色专注又认真,眼底清澈中没有丝毫不明的情绪。
等他系好,章绪宁有些无奈,“……这样好丑。”
“有吗?我觉得挺好,保暖就行,你刚刚不还说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嘛。”他们是走着过来的,不远,十分钟的路程,可冒着雨走回去始终不妥,“最近事多,你要照顾好自己。”
围巾厚实,丁曜和系的又结实,都快遮住了她半张脸,章绪宁伸手往下扯了一下,看向他,“你今天过来也是想问合作的事吧?”
两人站在廊檐下,丁曜和的目光从绵绵细雨中收回,回望着章绪宁后,含笑地摇摇头,“我只是担心你,没有不相信你。”
他温和的眼底满是坚定的力量。风言风语已经传的神乎其神,他人在外地,第一反应担心她是否受得住,所以连忙赶回来想看看她怎么样了,状态如何。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别被外界干扰。还是你的那句话,人能管得住的只有自己,管不了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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