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无法允许自己委曲求全。
哪怕没有那场禁足,他本来也打算等雪停了就离开。
“在想什么?”萧濯温热的胸膛贴上他削薄的脊背。
见他不搭理,又只好添了一句,“阿雪,该用膳了。”
帝王的午膳格外丰盛,江照雪落座后,随意扫了一眼,入眼皆是合他口味的清淡小菜。
“阿雪,我们已许久不曾这样用膳了。”萧濯唇角勾着笑意,望向他时,深邃眸中缱绻爱意似要盈满眼眶。
江照雪曾经最喜欢他这双眼睛,尤其在榻上失控之时,最深情。
“半年前不是吃过一次么?”他淡淡道,执箸正欲夹菜,一块鱼肉已放进他碗中。
他顿了顿,到底没像半年之前那般置之不理,咬了一小口咽下。
入口即化,不愧是御膳房资历最深的厨子。
“阿雪,半年已经很久了。”萧濯无奈苦笑,自己不曾动过碗里的饭,倒是一个劲给他夹菜。
“多吃些,都是你喜欢的菜。”
江照雪并不关心他饿不饿,吃得差不多了,便放下筷子,淡声开口:“北蛮王一旦入了诏狱,想要出来便再无可能,明日西北军回京,不会太太平。”
一侧侍候的宫人连忙上前奉茶。
江照雪接过,浅嘬一口,清苦自舌尖蔓延,不由眸光微顿。
竟也是他一贯喝的绿茶,也是宫中连宫人都不屑喝的粗茶。
以前萧濯为了昭示对他的恩宠,巫山殿中不论吃食还是旁的,都只管用最贵最稀罕的。
江家知晓他喜好的不外乎那几个亲近之人,不会告诉萧濯。
所以那么多年相处,萧濯从一开始就能知晓他的喜好,只是还自以为地赐下恩宠。
现在想要挽回他,就知道用心了?
江照雪没了逗狗的心思,面无表情放下茶盏,冷声道:“刑部下午还有事,臣先告退。”
说罢起身就要走。
分明刚刚还吃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萧濯心头焦急,又不得其中关窍,只好不管不顾拽住他的手,蹙着眉,低声下气问:“怎么了?是不是我哪里又惹你不高兴了?”
别过脸想要挣脱,没挣开男人紧紧攥住的手,江照雪隐隐不耐,“松手。”
萧濯盯着他拧起的眉,忽而福至心灵,匆忙开口:“我错了。”
“阿雪,我错了。”
江照雪莫名瞅了他一眼,“你又想说什么?”
“以前……以前是我的错,是我自以为爱你,将所谓的恩宠强加在你身上,从未想过你喜不喜欢,从未给你选择与不喜欢的余地。”萧濯不敢松开他的手,唯恐他转身就消失不见,双眸直直望入他眼底,竟带着从未见过的诚挚而清澈的微弱光芒,“阿雪,我知道错了,我现在明白了,我会改。”